心口有那么一下微微震荡。
&ldo;雌雄双煞么……&rdo;我的表情似明似暗,末了,难辨地笑了笑,道:&ldo;不知他们现在哪里去了呀。&rdo;
&ldo;诶?像您这样的贵夫人也晓得雌雄双煞么?&rdo;小丫头眼里的星星一闪一闪,激动道:&ldo;哇!我的偶像果然厉害!&rdo;又叹了口气,&ldo;但他们很早之前就不见了,听说是被一位神秘的贵公子带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rdo;
她小小年纪,虽有感伤,也很难伤得持久,这不,刚叹完这么一句,突然又兴奋地蹦了起来,直指前方道:&ldo;夫人夫人,我的茅糙垫子到啦!&rdo;
我&ldo;雌雄双煞&rdo;的后人&ldo;纶城双杰&rdo;果然不辱威名,这茅糙垫子虽的确只是个茅糙垫子,但它厚实又匀称,占地广阔,最可贵的是头顶还有个完整的屋檐,吹个风下个雨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想当年我和小九名震纶城混混界,所栖居的也不过是半个屋檐罢了。
这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姒少康治国有方,连街头乞儿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
我甚满意地打量了一圈,见那茅糙堆上零零碎碎摆了些破碗、破布之类的杂碎,其中有块灰白的石头,两只手掌大小,形状有点像是只碗,但底下有个小洞,便指着问道:&ldo;诶?那是什么呀?&rdo;
小丫头爬到糙垫上,把那东西取来递给我:&ldo;夫人您看,这块石头天生长成了一个碗状,但又不能当碗使,因为底下有个小洞,装不成汤汤水水。&rdo;她神神秘秘地一扬下巴,&ldo;嘿嘿,我和哥哥过几日要去山里抓野兔子,可能要在山里住两天,哥哥说山里头不安全,需要我俩轮流守夜。届时我带上这石碗,往里头装满水,等水滴光了,就把哥哥摇醒,让他守后半夜。&rdo;
将石碗放在掌心掂量了下,赞道:&ldo;方法倒是不错。只不过。&rdo;我投了个戏谑的笑眼给小丫头,&ldo;这石碗下的小洞好像不仅仅是天生的,还被人挖大过哦。&rdo;
小丫头张大了嘴合不拢,结结巴巴道:&ldo;夫、夫人您怎么……&rdo;然后鼻子一抽可怜兮兮
道:&ldo;好夫人!要是等下我哥来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哥!守夜那么累,我不想守很久嘛,所以就趁哥哥不在把洞挖大了点嘛……&rdo;
我无奈地摇摇头,刚想安慰她,脑中忽有晴天霹雳闪过,一个太可怕的念头浮出水面,让我一下子怔在原地,只能喃喃地重复她的话:&ldo;你不想守很久,所以你把洞挖大了点……你不想守着这个碗,所以你干脆毁了这个碗……&rdo;
一瞬间,街上的熙攘纷争都被推到了千里之外,我站在乞儿扎堆的黄土地上,只觉得自己被一大团一大团的黑气包围,细细的汗沿着脊背渗上来,就连听闻姒少康即将在十天之内死去,就连听闻只有自己血尽而亡才有可能换得姒少康一命的消息都没有太过震动绝望的我,一时间,就如一脚踩空了那般,跌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原来,如此么?
小丫头被我一下子吓住,呆在一旁瑟瑟发抖。
我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把石碗还给她:&ldo;可别被你哥哥发现了,也别做得太过分,不然的话,你哥哥一定会很累的。&rdo;
太久了,所以不想守了。
不想守了,所以毁了。
如此可笑,如此,可怕。
我没上过天,不晓得天上是个啥样,但咱们凡尘中的许多事,千篇一律也好,亘古不变也罢,总是日复一日地继续着,从来不因为某个人或是某件事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