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点点头。
“抱歉,您继续。”
“事情处理完后,我直接去了我妹妹范冰所住的公寓。”范明说,“她住在八里坟的一栋公寓中。”
“八里坟吗?”张芷晴插话道,“也是,那地方充斥着各种公寓,很多来京阳市打拼的外地人都住在那儿。听说治安不是很好。。。”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地方确实很乱。”范明说,“我劝过她好几次了,让她换个公寓,哪怕是贵一点也可以,我给她掏钱。但是我妹妹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她从上大学开始,就不再向我要一分钱。”
“向您?”
“我爸妈走得早。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和妹妹相依为命。”范明说,“但是我没能照顾好她,让她、让她年纪轻轻就走了。。。”范明说下去了,他哽咽了几声,两手狠狠的抓在膝盖上,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事务所的客厅内安静了几分钟。
安抚住激动的情绪,范明尴尬的无所适从。张芷晴把纸抽推向他,他低声道了声谢,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让两位见笑了。”范明低头说道。
“不,您和您妹妹之间的深厚感情,我们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黄粱认真的说道,“范先生,范冰小姐的死因是?”
范明悲痛欲绝的回答道:“过量服用安眠药。”他红肿的眼圈又湿润了。
张芷晴问:“安眠药,是自杀吗?”
“警方认定是自杀。”
黄粱直视着范明的双眼。“但您不这样认为。”
“没错。”范明粗重的两条眉毛皱成了‘八’字形,“我妹妹绝对不会自杀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黄粱叹了口气。“范先生,您会这样想是人之常情,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亲人的离去,但是即然警方——”
“不,我妹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范明的语气决绝和坚定,“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能确定,是一个男人。”
“男人?”黄粱皱起眉头,“为什么?”
“因为第一个发现我妹妹出事的人,就是我。”说这句话像是用完了范明身体中所有的力气,他在扶手椅中缩成一团。
黄粱说:“四月三日,您去您妹妹租住的公寓,发现了她的尸体。是这样吗?”
范明无力的点点头。
“我有一把她公寓的钥匙。打她手机不接,敲门也没反应,我就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进去后,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她的身影。”或许是说过太多遍的缘故,范明机械版的叙说当时发生的经过,“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睡着了。但是喊了她几声后,她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我开始慌了手脚,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我手忙脚乱的掀开被子,才发现她已经走了,皮肤冰凉冰凉的。。。”
“确认范冰小姐去世后,您都采取了什么行动?”
“打120,打110。”范明说,“我也记不太清自己做过什么了,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我只记得那个小小的房间内突然涌进来好多人,我被穿制服的警员拽出房间,他们问了我好多问题,忙活了好久。。。等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内又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妹妹的尸体已经被抬走。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来自警方的电话,他们告诉我说我妹妹的死大概率是自杀,问我是否要申请进行司法解刨。我告诉他们我妹妹绝对不会自杀,而他们只是敷衍的安慰了我几句。。。我申请了司法解刨,但是没有对结果产生任何的改变,我妹妹的死最终还是被定性为自杀。”
“原因呢?”黄粱眉头紧蹙,“警方认定的自杀原因是什么?”
“心情不畅,心理压力大,鬼知道他们的报告上是怎么写的。警方的人反复问过我是否知晓我妹妹患有抑郁症或是其他心理疾病。但是我回答不上来。。。”范明自责的说道,“最近几年,我和我妹妹之间沟通的不多。直到被警方询问,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对她在京阳市的生活一无所知。。。我不是个合格的哥哥。。。”
“可是您刚刚说,您妹妹的死一定和一个男人有关。”黄粱说,“您是如何下达这一判断的呢?”
“痕迹。”范明抬头看向黄粱,“我妹妹房间中遗落下来的痕迹,从哪些没有被凶手销毁的痕迹中,我发现了一名男人的存在。”
“您详细说说。”
“我妹妹的死被定性成自杀后,警方把拿去鉴定的我妹妹的私人物品都还了回来。”范明说,“我就住在那间公寓里,翻看着我妹妹的遗物。然后我就发现了几处细节。首先是冰箱里的红酒。我妹妹对酒精过敏,轻易是不会喝酒的。但是在冰箱中发现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
黄粱说:“这确实有点奇怪。”
“还有日历。”范明说,“在一本去年的台历上,我发现了我妹妹在日期上做的标记。劳动节的三天假期被笔圈了起来,上方写下了‘旅游’二字。”
张芷晴说:“很正常啊,趁着假期出去玩一下。”
“这和她对我的说法不一致。”范明摇摇头,“我清楚的记得,去年五一放假之前,我和她谈起过假期的安排,她当时说的是她得留在公司加班,不能回卫津市和我一起过节。我妹妹很少对我说谎。但如果是为了和另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一起去旅游,我就说不好了。。。就是这些。”
“根据这两点,您判断您妹妹的死另有隐情?”黄粱说,“或许只是范冰小姐谈恋爱了,她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
“黄先生,你果然干过刑警。”范明苦笑着说,“和那群人说的话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