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花酥以花样闻名,眼前这份圆方正好,鹅黄的酥脆上撒了芝麻粒,中央一点红相得益彰,模样十分出彩,与厨子杨平日做的不差分毫。
粗使婆子惊喜之余,连声称赞:“姑娘真是……模样好,做出来的东西也好。”
季软大功告成,正倚着灶台歇气。
接下来便不必她费心了,婆子招呼人摆盘端上桌,眼瞧着还剩下不少,为避免浪费,林芷芽吩咐添些其他的吃食,给每桌送过去一些。今日让宾客受惊,不想以后生意难做。
季软让林芷芽忙生意,自己先走了。今日季软解了凤仙楼灾祸,林芷芽本想留她住一晚。说悄悄话,再挑好东西答谢人家。可季软的身份,实在不宜久留,林芷芽送人到门口,不好勉强。
凤仙楼厢房中,裴咏透过窗弦,眼睛如毒蛇一般盯在季软身上。他一身茶色锦袍,头戴玉冠,一副纨绔子弟样。“那是谁家小妇人?瞧着小腰挺细。”
季软转身和林芷芽道别,这下正好让裴咏瞧清正脸。望楚府娇养出来的女子脸颊白里泛红,午后太阳打在身上甚是耀眼,裴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妙人。
“裴兄可别打她的主意。”一位不知名的公子嬉笑说:“那是望楚府四美之一,为太子殿下守寡的。你那偷人的本事,在皇家面前可不管用。”
话音才落,一帮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他们一帮人都是京中浪荡子,平日口无遮拦惯了。尤其那裴咏,他是吕丞相的亲外孙,无才无德最好美色,今日就是他带头闹的事。
裴咏偏爱已婚女子,平日瞧上哪家妇人,用尽手段也要得到。
因此方才那番话,让裴咏十分不悦。季软的马车早走远了,他脑海里还是年轻漂亮的美人。
如此佳人,怎就嫁了个死人呢?他脑海中已有法子,转而道:“那可不一定。本少看上的人,迟早都得掳上床来。”
“裴兄别说大话,那望楚府的女子,规矩严着呢。”
“拭目以待拭目以待,事成之后,裴兄可别忘了说与我们听听,那小娘子滋味怎么样,哈哈哈哈……”
陆骁辞在圣医馆谈了一下午正事。晚些时候,暗卫回来禀报望楚府行踪,顺手带回一小盒百花酥。南边的吃食盛京鲜少有正宗的,陆骁辞吃过好的本不想动。可他刚被逼着喝了药,嘴里正苦的紧,便尝了一个。
这百花酥外壳酥脆,入口软糯甜而不腻,丝毫不比南边当地逊色。他一口一个盒子很快就见了底,完了还觉得不尽兴。
听那暗卫说这百花酥是季软做的,陆骁辞望着那空盒子,口中苦味散尽了。
“你还派人跟踪季软?我调查过的人不放心吗?还是……”周阳想起白天陆骁辞的话,跟威胁情敌似的:“你该不会——看上季软了吧?”
陆骁辞瞥他一眼,只觉得好友想象力过于丰富了。自他知道望楚府的存在,就派了人手盯着,不只是季软。
周阳道:“喜欢也正常,毕竟季姑娘一等一的好。”
怪不得不让他染指。
“我不喜欢娇气的女人。”陆骁辞起身道,外头黄昏渐近,白雪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说话声音太轻,胆子太小,柔柔弱弱怎能担起国母之职?”
在陆骁辞眼里,喜欢与否无关紧要,合适的就是最好的。他早晚归位,而他的妻子身为一国之母,必定端庄大方,不能太过善良怯弱,否则怎么树立威信?
季软那样的娇花,只适合宠着。
周阳心里腹诽:你最好真是这样想的。
想到季软,他总是容易分神。沉思良久才接上正事:“今日在凤仙楼闹事的裴咏,是吕丞相的外孙?”
“不错,他是吕丞相最宠爱的小女儿吕若若所出,很得吕丞喜欢。不过太后嫌他脑子不灵光,交给他的差事办砸了好几回。要不是有吕丞在,裴咏可风光不起来。”
吕家基业已有数十年,旁系嫡系盘根交错十分复杂。看似固若金汤的吕氏一族,并非没有弱点。也许这裴咏,倒是可以成为破局点。
季软送季修回了悦文堂。少年正是长个头的年纪,一段时间蹿一截,季软把袄子递给他,嘱咐了一堆事。
季修如今身子很健康,只需定时到圣医馆复查即可。他在悦文堂读书用功,一心想考科举,赶紧把阿姐接出来。“阿姐,你再等等,明年科考我一定能成。”
季软笑他:“这么有自信啊?”
“当然!等陛下愿意放你出来,回黄州或者留下都行,到时候开一家店,像宝顺合那样专门卖甜食,我就不用去外面买了。”
今日,那位陆大人也曾说愿意为她求个自由身……
季软不想再骗小孩,正色道:“阿姐心甘情愿为殿下守寡,至少现阶段是这样。望楚府对我们有恩,日子也清净,你不用逼自个儿太紧。”
“可是,我想有位姐夫。”季软说的这些季修都知道,可她不想阿姐一辈子孤零零的,“姐夫宠你,我也宠你,岂不是更好。”
季软捏他脸上的软肉,“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看看徐雯表姐,若将来我真再嫁,夫君三妻四妾府里一堆糟心事,还不如守一辈子寡算了。”
季修立即道:“他敢!我帮你揍他。”
“行了,眼下挺好的。你好好读书,下次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