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月饼是她熬了几个白天夜晚做出来的东西,季软身正不怕影子斜,拉上陈是非就要上官府。
陈是非哪里肯。她就是个赖皮,自知理亏才不会上赶着去官府。“官府我是不会去的,搅黄你的生意就行,我随便说几句怎么了,皇城脚下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管得着嘛?”
季软试图讲道理,“陈掌柜这是诬陷。我追花记没有偷你的东西,你却颠倒是非诬陷我。奉劝陈掌柜一嘴,还是把心思用在做东西上吧。与其搞砸别人生意,不如想想怎么超越别人。”
这话戳到了陈是非的痛处,她若有超越别人的本事,还需在这里搞砸别人生意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是非赖在门口不走,引得行人指指点点,追花记完全没法做生意。
该讲的道理,该说的话季软都说了,对付地痞无赖,只能用无赖的办法。季软朝店里招呼伙计,不多时,便出来几个壮汉,硬生生将陈是非拖走,美曰其名:宝顺合的陈掌柜忘了回家的路,追花记送她回家。
晚间,陆骁辞同季软一起用晚膳听说这事,笑说:“你如今倒有主意,连无赖混混都能应付自如了。”
季软不好意思地笑:“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怕今日送她回去,明日她还来呢。已经报了官,但陈掌柜连官爷的面子都不给,据说府衙官爷上宝顺合问话,陈是非直接一桶热水从楼上浇下去,好不讲道理。”
“这事你别管了。“陆骁辞说,”明日我让人去办,一劳永逸地解决她。”
用完晚膳,陆骁辞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去,季软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便遣散下人,二人坐在院里说话。
“回归的日子定下来,中秋宴上,会公布我的身份。”陆骁辞抚摸着季软的手说,“我今日和陛下,安阳伯商量一番,只怕回归之后,还不能立马把你接回身边。”
陆骁辞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理由,季软不急不徐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中秋节后,我需要去一趟黄州。黄州与南蛮签订的议和条约五年之期已到,陛下打算,让我以太子的身份与南蛮议和。”
朝廷之事季软不太懂,却以为这是陆骁辞的在朝中树立威信的好时机。他刚回归,势必引起部分人的不满,即便陆大人官职三品,政绩无数,可考虑到太子的这层身份,只怕有人以为从前是陛下给亲儿子走后门。
可若陆骁辞以太子的身份与敌国谈判,这无异于宣告天下:楚栖回来了,他是北梁独一无二的储君,十一年前是,十一年后依然是。
陆骁辞太需要这个机会了。
“过了中秋,盛京就快要入冬了。一路由北向南,黄州倒是还能暖和些。”季软没用多久就接受了这件事情,“不过途径岷州,听说岷州潮湿阴冷,这个时节容易引发瘟疫,你一路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陆骁辞将她的手握的更紧,说:“我走后你尽量少出门,赵凛等人会留在盛京,听你调配。还有周阳,安阳伯,他们都会帮你。”
“季软,三个月后,我来接你。”
中秋节当日,季软早早关门放伙计回家。她在融江边上放下一盏水灯,愿爹娘在天之灵,保佑陆大人今夜顺遂。
争议的声音少一点,支持他的人多一点……陈是非站在一旁看她,头一次在季软面前低了头,“我不找你麻烦了,你别打宝顺合的主意好不好啊?”
季软莫名其妙:“我打你宝顺合的主意做甚?光一家追花记我还忙不过来呢。”
“哎!”陈是非叹气,“先前是我不对,宝顺合门口我都贴好道歉信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亲自登门道歉也行……”
“别……别……”季软简直怕了陈是非,生怕她到追花记再弄出点什么幺蛾子。“大家各凭本事,老死不相往来吧。”
季软回去的路上还在想:陆大人到底用什么法子治住陈是非这个赖皮的啊……
而此时,皇宫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死去多年的太子殿下,竟还活着;不光活着,还隐姓埋名入了仕途,一路高歌猛进官职高居三品。
大殿之上,陛下只说无意中因为一枚信物寻回楚栖,自己也没想到失去多年的儿子还能有回来的一天。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陛下皇后一脸淡定,怎么看怎么不像刚刚知道的样子。
流落在外的皇子回归,流程是很严苛的。陆骁辞回归的每个环节都要经无数人确认无数遍,忙起来日子过的飞快,季软再次见到陆骁辞的时候,竟已是盛京的十月份了。
秋日天气渐凉,陆府已经许久不见人影。陆骁辞轻车熟路摸进了季府,他没带随从,身着一身随服,站在秋天的日头下笑意盈盈地冲季软伸开双臂。
彼时,季软刚起床梳洗完毕。她飞扑过去,抱住心爱之人,说:“你是来向我道别地吗?”
这些日子盛京到处是楚栖的传闻,季软不出门也能知道他的消息。陆骁辞在皇宫内忙的脚不沾地,季软也被反复盘问:“你知道陆大人是失踪多年的太子殿下吗?”
“陆大人……不是……殿下归位后还要你吗?”
面对诸如此类的猜测,季软只是笑而不答。她想,他们真的分别了许久,明明只过了一个九月,季软却觉得比过去守寡的三年还要长。
黄州之行启程在即,陆骁辞百忙之中抽时间来与美人相会,他点点季软眉心:“我一走三个月,谁知道你会不会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