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朗声笑道:“夫人多虑了。赵王是纵欲过度而死的,与他人又有何干。本王奉命照料皇上,太后出于对后辈的关爱才会遣人送来膳食。御厨做的那只野雁,还是本王亲自猎的呢。”他怎会不知道这华帐的外面布满了吕后的耳目,他说的每一句话最后肯定会落到吕后的耳朵里。
吕姝就知道他如此率性随意的性格,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样,峨眉不禁高高蹙紧。刘恒抬手往她眉心上轻轻地揉了几下,温柔的语气几乎能拧出水来,“姝儿要是担心的话,本王以后就只吃你准备的菜肴。哪怕是太后娘娘亲自下厨,本王也不屑一顾。”
听了他的话,吕姝含娇带怯地低下头,柔软的身子顺势靠在了夫君的怀抱里。刘恒朝张武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其他侍女都退了下去,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窦漪房撅起小嘴,生着闷气回到吕后的华帐。吕后在后堂休息,前堂只有常喜和几个小黄门在伺候。
“哎呀,丫头,你倒是回来了。膳食怎么还在这儿,难道代王胆敢拒收娘娘的赐食?”吕后可是千叮万嘱要把膳食准时送去给代王的。
窦漪房无奈地耸了耸肩,“我送过去了,可是代王妃亲自下厨,煮了代王殿下喜欢的菜肴,就婉谢了娘娘的好意。”
“这个……”常喜面带难色,道:“娘娘不会怪罪下来吧?”
窦漪房瞅到了帘子后面隐约有了些动静,眼珠子一转便笑着道:“娘娘向来对代王妃疼爱有加,对我们这些奴才更是赏罚分明,岂会胡乱怪罪?再说,代王夫妻二人感情正浓,说个话也是你侬我侬的,娘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责于他们呢?”
“丫头,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好了。你说,本宫是赏你好呢,还是罚你好?”清冽冰冷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些许温度,随着拉起的帘子慢慢靠近,伺候的宫人左右各一扶着吕后款款地步入前堂。
窦漪房和常喜恭敬地朝主子行了个宫礼,惠帝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吕后的心情也跟着稍微好了一点。
“奴婢只是有话直说,句句实言,可没有在拍马屁。”窦漪房慧黠的眼睛又眨了眨,俏皮灵动的神情让吕后凤心大悦。
“你刚才说吕姝亲自为代王下厨?”吕后细问了帐篷里的情况,窦漪房全都一一仔细说明,只抹去了代王挑逗自己的细节。
常喜在旁边附和道:“娘娘,看来代王殿下对王妃娘娘是宠爱有加啊。”
吕后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似乎对代王宠爱吕姝的消息很是满意,话锋一转,又问:“淮阳王那边又是如何?”
窦漪房被遣去代王的华帐中送膳,淮阳王刘友那边送膳的事情则是由常喜负责。
说到这,常喜额上冒出了数条黑线,“淮阳王殿下带着侍卫驭马狩猎去了。”他不敢告诉主子,吕婠又和刘友大吵了一架,刘友一怒之下拉过骏马扬长而去。
吕后才稍微舒缓下来的脸色立刻晴转多云,周边的空气也随之凝结成冰,常喜和窦漪房耷拉着脑袋,不敢妄语。用不着常喜多说,吕后也猜得到淮阳王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明明是差不多时候出阁的吕家闺秀,夫妻相处之道却有着天渊之别。吕婠性格娇蛮,碰上刚烈的刘友,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一不小心就会触碰火种,燃起燎原之火。
刘友和吕婠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能捎回来的消息也渐渐少了起来。
吕后闭目沉思,一个计划逐渐在心中成形……
在孙太医和代王刘恒衣不解带地照料下,惠帝终于醒了过来,意识清醒了很多,只是说话和行动都不若以往那般流利和灵活。太医说,此乃忧思恼怒,情志所伤,外邪侵袭所故。只要静养消怒,持续施针通脉,过一段时间还是能够跟往常一样的。
孙太医说的玄乎,窦漪房一看就知道这摆明了就是现代人说的中风。可怜的惠帝接连面对人彘戚氏、代孕龙裔、鸩杀赵王等事情,不气得中风才怪。
吕后这个虎妈,杀伤力+10000!惠帝防御力-20000!
等惠帝精神好了一些,吕后便下令让宫人们做好回宫的准备。这个消息让窦漪房雀跃不已,只要回到未央宫,就能再等机会去探视张嫣和清莲。狩猎的这段日子,宫里每隔两天都会捎来消息,将皇后那边的情况一一向吕后禀告,窦漪房暗中趁机收取了不少信息。
庆幸的是,皇后(实际上是清莲)除了孕吐不适以外,身体一切安好。惠帝的嫡子正健康活泼地母亲的肚子里成长,这样的消息让吕后甚为宽慰。
一次惊心动魄的皇家狩猎终于落下了帷幕,殊不知另一场风暴正在未央宫暗暗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