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一个头两个大,要他现在就走,他又嫌不尽兴。更何况,轻焉已经来了,他就算把人送回去,也要挨一顿教训,倒不如先痛快玩一场,他今日手背,才来没多久,就输了一把大的,今日不捞回来,他绝不回去!
他将目光定在轻焉头上,手上,见她带着许多值钱物什,干脆留她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阿元,你跟紧些,这地方坏人多,只有三叔能保护你。”
话虽如此,三爷玩得尽兴时,便忘了侄女还在身边。
轻焉一只小手攥着三叔的衫子,两只眼睛茫然无措地打量四周。
这逍遥坊里太可怕了,所有人都像魔怔了一般,大肆地叫嚷、挥舞手臂,一双又一双眼睛,冒着诡异的精光,盯住那赌桌上罩着色子的黑漆竹筒,嘴里或是叫着“大大大”,或是叫着“小小小”,个个扯着脖子、声嘶力竭也不罢休。
三爷这把押了小,多数人都押了大,他们都知道阮三爷的运气有多烂,十次来逍遥坊有七八次,输得精光被人赶出去,多亏阮家家底丰厚,老太爷死时也没亏待他这个小儿子,分了他不少钱财、铺子、田地,如今老太太管着他的大部分财产,每月让他支取一些,否则他早输得流落街头喝西北风了。
久而久之,众人也都学着道了——
与三爷对着押注,赢面大得多!
今日,三爷走着大霉运,他们刚见识滚,看三爷如同看避雷神针。
阮清良冷哼一声,“爷这把,赢定了!”
他心里没底气,但又不甘心,说着狠话,两手搓在一起,紧张地盯着竹筒,“开!开!开!”
众人不信他的话,戏谑道:“输了这把,你带小姑娘走吧!”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小心呢,你家三叔输了,怨天怨地,还要怨你坏了他的运气!”
轻焉闻言,眼泪汪汪望着三爷。
“乖乖,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三叔不怪!”
三爷的嘴和眼睛像是分了家似的,嘴在和身后的轻焉说话,眼睛却死盯在赌桌上。
轻焉也有几分好奇,到底会是大、还是小,她探出半个脑袋,见着那黑漆竹筒缓缓打开。
“大!!!”
“小!!!”
“诶!哎呀!”
半数以上的人捶胸顿足,扭过身子叹气。
三爷趴在桌上,两手前伸,将银子护住,“小,是小,都是爷的!”
轻焉被三叔的模样吓到,反应过来,是三叔赢了,她也忍不住笑起来。红色的丝巾将她的脸蒙得严实,只有一双带着惊喜的眼睛露在外面。
角落处的马奔,望着阮清良几近疯狂的模样,嘴角挂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时,走来一个人,也是赌场的,在马奔耳边说了几句。马奔眯缝起眼,盯着轻焉的眼睛,神色变得冷峻,他挥一挥手,让那人退下。
与此同时,另有一个身影警惕地在赌场中游走,时不时望一眼轻焉与三爷,他的反常引起赌场打手的主意。打手正要向他走来,他若无其事地收起观察的目光,伪装成新入场的赌客,停在另一角的赌桌上随意跟注。
三爷一连赢了三把,将先前输出去的,全都赢了回来。
“阿元,你真是我的福星!”他在嘈杂一片的人声中,大声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