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到极星子说自己一直是他徒弟时,已经很满足了,心从未有过舒坦,放松,压抑已久的心事突然释放了。
他现在是所有仙派中人巴不得下地狱的罪犯,所做的事穷凶极恶,人神共愤。
选择走这条路时,便没想过活着,如果选择,他宁愿死在极星子手里。
只是凶手并未抓到,他不知道是谁杀了顾府所有人,还掳走了顾老。
顾老那时瘫痪在床,奄奄一息,告诉他含雾露原产地在何处,他便出发想再去寻找一株含雾露草。
可是等他回来,顾府彻底换了个样。
极星子愤然起身,愠色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戈欢所做之事,有违天道,滥杀无辜,与圣明正义的晚星尊无关。我们俩至一年前就断绝师徒关系了。”
极星子整个人僵住,没想到戈欢会说出这番话来,心陡然下坠,脸色极为不好,有点难以置信。
半晌才艰难吐出几个字:“你不必如此急着撇清,戈欢。”
戈欢狠下心,逼自己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晚星尊,想必你们在顾府煞费苦心设的局就是为了引我现身,好将我擒住,而您更是牺牲极大,自发充当凶手来套我,您现在杀我易如反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戈欢!”
“您应该知道,整个修仙界不少弟子因为含雾露草而丧命,其中也包括君山派,晚星尊不正是为了自己的弟子而下山寻主谋,而投毒者就在您面前,您忘了此行的目的吗?还是念在师徒恩分上不忍动手,可现在不动手,我以后还会毒尽天下慕草之徒!”
一双凤眸气得发红,身子有些站不稳:“够了!你不要说了!”
戈欢倏然闭嘴,不再说话,只是重重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对不起,没办法了,他也想回当归山,回到以前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顾的时光。
颤颤巍巍地站立,他不敢看极星子,转身便走。
此道,不吉,不吉,大不吉。
顾老待他如同亲儿子,在他一无所有,无路可走的时候收留他,此恩此情不报,枉为人!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要他死,都会负隅抵抗,唯独极星子,要他死,他便甘愿一死。
他欠极星子的,何止一条命。
我心匪石不可转,对于喜欢你这件事,对于眼前所做的事。戈欢走的力不从心,几次快要跌倒,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杂乱的脚步猝然停下,前方是悬崖,迈出一步万劫不复。
所有仙派代表齐齐站在前方,拿剑的,举刀的,抚琴的,仿佛早已上膛的子弹,瞄着他,恭候多时。
这一刻,他感觉到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绝境,全身发麻,血液倒流,大脑停止运转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