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遮月,雾雨入夜,万籁俱寂,只剩孤灯一盏,闪烁在浓厚的墨黑之中。灯下一张泪痕犹在的脸上一双杏眼空空洞洞。这双眼睛即便是现在看来还是有着迷人的神采,只不过江湖之人只是关心卢凌儿作为掌门夫人的身份,而无人再对她的美貌生半点垂涎之意,而对其以前的身份更是无人提及,这也是萧夫人数月以来虽心怀忐忑却未崩溃的原因。她很明白她与周青轩之间隔着一条充满荆棘的鸿沟,无论是谁趟过这条沟都会遍体鳞伤,也许这是她不与骨肉相认的原因,又或者是一个很合理的借口。萧夫人总在认与不认之间徘徊,而亲情好似此之间越飘越远。
“轩儿,不是娘不认你,娘这个家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我儿女双全!我地位尊崇!我若是认了你还不如打进阿鼻地狱!”想到此处萧夫人泪如雨下,她仿佛看到了萧靖咆哮的脸和一双儿女鄙夷的眼神。萧夫人不甘的摇摇头,身上的珠宝金饰碰击之音在深夜清晰明脆,这使萧夫人定下心神,随后喃喃的说道,“峻峰!虽说我对不起你,但当初我也是为了我们那个家!只是老天不遂人愿,天下有哪个娘亲舍得自己的骨肉!现在想来这都是命,或许你我夫妻缘分在我出走那刻便已尽了!只当我对不起你父子俩。来生!便有来生!我做牛做马偿还今生的债!”此番话语说完,萧夫人浑身颤抖不堪,好似此番挣扎死过一次。良久,萧夫人缓缓起身,脸上泪痕已净。吹灭烛灯,着床和衣而眠,竟无需辗转便沉睡过去。
青龙帮众急行五十里,李振龙恼怒之极,当马狂奔并不等唐宗平等人,直奔至小镇方才勒马停住,待唐宗平人马奔至身前方才说道,“宗平!依你武功竟输给那小子,真是气煞老夫!我看你并未尽全力吧!”
唐宗平策马悠悠的挪至李振龙身旁大笑道,“大哥法眼,这您都看得出来?”
李振龙一挥马鞭喝道,“宗平!今日我心中不快,你莫要耍笑,虽你我兄弟想称,你也得想想,为收留你我与唐门结下梁子,这笔账早早晚晚要结的!你我都是爽快人,若是你与我青龙帮无甚大用,怎叫我为你抗?”
唐宗平还是满脸堆笑,“大哥!这我都放在心里,时时刻刻想着为大哥效犬马之劳!今日之事我虽大意,不过周青轩那小子活不过三个时辰!他早便中了小弟的着床升天!只要是在床上睡上三个时辰保管他一命呜呼!”
李振龙一脸惊异,笑道,“那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唐宗平咧嘴骂道,“若不是那龟儿子使诈我怎会断腕?也怪我大意,以为一招得逞便想戏耍一番,未曾想这小子来这一手!”
李振龙道,“这么说你早先便得手了?”
唐宗平嘿嘿笑道,“早在比武之前我与周青轩交谈之时便将冰魄毒针射进他耳根,不过,我敢说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知晓我如何动作便结果了周青轩!哈哈!”
李振龙哈哈笑道,“果如你所说,我心中便畅快极了!”
唐宗平道,“大哥放心,现在足足三个时辰,周青轩那厮必死无疑!”
“来人!快!青轩师兄死了!青轩师兄死了!”毛龙方一头将门撞开在院里手舞足蹈的喊叫,惊恐的叫声在空旷悠远的华山麓院显得凄厉而急促,习武之人就寝之时甚为警觉,不消片刻众人便悉数赶到。
“龙方,你喊什么!谁死了!”刘乐天距离最近早先赶到,一把按住毛龙方急急问道。
毛龙方一脸冷汗,道,“青轩师兄死了,我摸了他的脉,他身上好冷,眼见是死了!”
刘乐天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会死?你发梦了!”
毛龙方强压心惊,咽了一口吐沫道,“要不师父进去瞧瞧,徒儿清醒的很!方才我朦朦胧胧中听见青轩师兄挣扎呻吟,便急忙前去观瞧,只见青轩师兄只挣扎几下便不动了,我料想是做梦,不过瞧了会却不见青轩师兄出气,伸手一搭脉,竟无半点脉象!加上他身上那身子冰冷之极,这才跑出呼救!”
刘乐天听罢急匆匆冲进屋内,伸手一探周青轩鼻息果然毫无气息,再一把脉,果不其然脉象全无!刘乐天颓然坐倒在地,自语道,“连你也死了!那岂不成了悬案!”
“各弟子在外守候,几位师兄弟随我入内!”萧靖站在门口冲众人说道,随即转身入房,却见刘乐天坐在地上,急忙前去搀扶,“四弟,你怎的了?”
刘乐天面色阴沉,嘴皮一翻,道“你来看,周青轩竟死了!”
萧靖一脸惊疑,“那怎么会?”说罢探手把脉,众人屏气凝视,萧靖却一脸平静,沉思片刻后萧靖释然道,“二师兄,你可否记得大师兄曾受高人指点习得假死求生决?”
李幕奇点头道,“虽说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却印象极深。想当年大师兄用此招吓唬众师兄弟,当真是惟妙惟肖,与真死无甚差别。怎么,你的意思是?”
刘乐天起身怒道,“若是这小子用这招耍我老头子,看我不扒他的皮!”
萧靖摆摆手道,“倒不是,青轩是大师兄关门弟子,大师兄定会倾囊相授,所以他也会假死求生决并不奇怪。方才据我所断,隐约探得他心脉极弱却是并未停歇,好似一股真气护住心脉。不过这便奇怪了,昨夜我为他诊伤之时并未发现他中毒或内伤极重啊,怎会此时假死保命?”
郭冲不解道,“虽说昨夜与唐门高手过招,期间未见那唐宗平有何暗器招呼到周师侄,也就是说周师侄中毒便是不可能,那掌门说他假死能否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