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上面那些人瞎紧张个什么劲儿,秦人的大军还在九原,连黄河都没过呢,就让我们这些兄弟出来值守……”
“那群狗娘养的,就知道自己快活,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这个时候,让我们兄弟出来挨冻,他们自己抱着从河那边抢来的小娘子,指不定有多快活呢——”
“伱不是也抢了一个秦人的女人——啧,快说说,滋味怎么样……”
几个匈奴的汉子,凑在一起,顿时发出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声。这几次打草谷,出其不意,可谓收获颇丰。
不少人都抢到了过冬的粮食,更是抢回了不少秦人的女人。
数里之外,章邯听不得他们的动静,但望远镜内,几位汉子的举动,却能看得一清二楚。他极有耐心地观察着遫濮部那些值守汉子的情况,一动不动,如同一只狩猎的山豹,极有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时间慢慢流逝。
眼看着丑时就要过去了,遫濮部外面,几位值守的汉子,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一个个抱着肩膀,蹲在火堆旁打盹,那位年纪最长的乌维大叔起身放了一次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常,裹着羊皮夹袄,骂骂咧咧地回营帐睡觉去了。
大秦的军队,如今还在九原郡,连黄河都没过,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身为多年的老油子,他深知,都到了这个时间点了,上面那些人肯定都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没谁会出来巡查他们这些倒霉蛋的情况。
乌维大叔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很快,火堆旁就只剩下了那位面色有些稚嫩的少年,他蜷缩了一下身子,往火堆旁凑了凑,然后裹着身上的羊皮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在篝火的炙烤下,他渐渐地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数里之外。
章邯翻身上马,大手一挥。
“上马——”
命令悄悄地传递下去,七千精锐稍稍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脚,纷纷爬上马背,望着远处隐隐可见的遫濮部帐篷,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战马逐渐加速,渐渐的汇成一片黑色的浪潮,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朝着遫濮部滚滚而去。
正蹲在篝火旁打盹的那位面色还有几分稚嫩的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屁股下面的土地似乎有几分震动。
不由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时,脚下土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已经可以听到宛若雷鸣的马蹄声。他顿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猛地站起身来。
不远处,就着积雪微微的反光,敌人的身影已经模糊可辨!
他不由肝胆俱裂。
“敌——”
敌袭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就觉得脖子似乎被什么猛然咬了一下,然后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呜呜噜噜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无边的困倦涌来,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跟前的篝火上。
其实,不用他喊,一些经验丰富的遫濮部战士已经察觉到了异常,纷纷从被窝里爬起来,光着脚丫子就去摸帐篷上挂着的弯刀。
可惜,晚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章邯率领的大军,已经如一道锋利无比的楔子,狠狠地撞上了遫濮部那些衣冠不整,甚至连武器装备还没来得及拿起的战士。
出其不备。
加上章邯一边冲杀,一边随手拔下外面竖着的那些火把,顺势点燃身旁的帐篷,整个遫濮部,很快陷入一片火海。
这注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