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娘彻底阴转晴,把红头绳揣兜里,笑得那叫一个开怀,眼睛腻着小花,嘴里嗔道:“你这小嘴啊,就爱捡我爱听的说。有些婆子大娘,见我闺女生了个丫头,那嘴脸,好像我闺女以后不能再生了似的。”
苏小红顺着江大娘的视线,往前瞅,好嘛,顶头那家,正是她今个要去的。
看来俩家有矛盾,还挺深,江大娘的不屑嘴角正往下弯了又弯。
“说那些话的,真是不应该,一会儿,我过去找他们说说。”
江大娘连忙劝道:“不用不用,不是啥大事。”
小花干的可是保媒拉纤的活,不能随便和人交恶,容易被使绊子。
红霞的婚事,就是小花保的媒,女婿是独子,早早没了娘单有个爹。父子俩都是木材厂的正式工,厂里给分的房有两间,红霞嫁过去,也才仨人,住起来很是宽敞。
但儿媳和鳏夫公公住一块,江大娘怕时间长了,有人传闲话。
还是小花脑子活,出主意把连着的两间房,和人换成同层的俩单间,一块吃饭,但住的地,却在同层的一头一尾。
木材厂愿意帮忙协调,还是人家小花的本事,和木材厂的厂长认识,厂长一句话,事第二天就办成了。
小花对她家不错,虽保媒要了她家两块钱,但这钱该给。
给别的媒婆,她肉疼。
给小花,她觉得值。
苏小花长叹一声,“哎,江大娘,不瞒您说,今个我就是去他家,帮他家小子说亲的,那家人到底怎么样,我回头还得好好问问江大娘和钱婶。我这当媒人,不就是来回传话,帮忙打听为人家风啊,咱得实诚。我先去忙啊,过会儿回来,咱继续唠啊。”
说着,苏小花就站起身,刚迈了半步,又退回来,又往棉衣口袋里掏,掏出来三块硬糖,塞钱奶手里,“等小强放学了给他啊,要不知道我来了,却什么都没给他带,肯定得撅着嘴,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小气。”小强是钱奶家最小的孙子,今年十岁。
说完,苏小花重新抬脚往前走。
身后,钱奶阴沉的脸,渐渐升出疑惑。
她是见小花给了江大妮两样东西,一个都没给她,才故意板着脸,让小花看。
但现下,小花是给东西,话还说得好听,但她怎么就感觉被骂了呢。
眼睛从苏小花矮瘦活泼的背影收回,看向掏出头绳不停摆弄的江大娘,嗓音干涩地解释道:“我可没向小花要东西。”说着,快速把硬糖塞自个口袋里。
江大娘不明所以,“小花都那么可怜了,谁会舍得朝她要东西,她愿意给,我就拿着,等小花回来,我肯定把王家那些事好好和小花说道说道,再把纺织厂最近哪几家正忙着给闺女小子说亲,这几家都怎么样,和小花唠明白了。”
钱奶僵硬点头,似在承诺自己也知恩图报,不白收糖。
这丫头厉害啊,怪不得能十六岁就能给人保媒拉纤,干得风生水起,她可怜?嗯,可怜,早早没了爹,家里又没兄弟顶门立户,家里娘又是个站不住的,两年前,妹妹才三岁。
但这丫头更是个能干的,说话办事老练得很,就这天天保媒挣的钱,一个月下来,没三十,至少得二十出头。
咚咚咚,苏小花敲门后,里面很快有了应答,咔哒,门开了。
江大娘和钱奶眼睁睁看着小花被人迎进门。
那亲昵劲,像亲戚来串门。
江大娘:“我是真服小花这飒利劲,干啥都不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