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了他对面,顾清宜的视线就不自觉的被裴霁回的双手吸引了过去,他手上拿着茶则分茶,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泡着茶水。
人生十雅三品茗,这赏心悦目的动作伴着淡淡茶香,好似连人也静心、清心下来。
顾清宜才留意到,他的双手骨节分明之余,掌心还有些细微的薄茧,想来是往日也会练武的缘故,介于文人世家子的纤瘦和武将的雄厚之间,倒是与他格外的相称。
裴霁回提起一侧的小炉咕嘟的热水,抬眼看了眼对面的少女,真是打量也不收敛些,他开口:“方才见到来人了?”
“什么?”顾清宜回神,忙道:“是见到了,但我并不知是何种职权的文官。”
她的嗓音带着些细微的哑意,像是伤了嗓子,不复往日的清泠,让裴霁回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她。
“那是都护司管藩州书折的监史尤松。”
她猛地抬眼。
就听男子继续道:“都护司的书折监史虽然官职不高,可却能越过我直接上达天听,前些时候他前往云莱州,这几日才回上京,昨日我让他查了你父亲得令前往百里一线关之事。”
“结果如何?”顾清宜语气里听出明显的急切。
“结果是,圣上包括监史,都从头至尾毫不知情。”
“怎么可能?你不知,圣人和书折监史也不知,难道这上级派令还能凭空出现不成。。。。。。是有人伪造指令?”
“不一定。”裴霁回将茶水蹲到顾清宜身前,轻声道:“有人伪造,也有可能是监史并未说出实情。”
大宣的都护确实是算得上权势滔天,然物有际,政有制衡,为了防止都护擅权,就有了书折监史。
书折监史能与都护一起监看各州上奏,甚至能越过都护,听从圣上的意见发放指令。
顾清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记得,当年确实是父亲收到了剿匪的派令,那这派令是出自都护司,还是那高位之人。。。。。。
顾清宜心里却更倾向于前者,一个外州的匪患,还能惊动圣人,甚至越过都护,亲自下令给书折监史么?可能性当真不大。
看来,龄安提到的父亲书房的暗格,当真是有些重要了。
她拿起裴霁回搁在她身前的海棠斗笠杯,看着这茶汤却发起了呆,裴霁回道:“昨儿何故躲懒了?”
“。。。。。。昨日文姑来溪萸阁找我商议置办物件之事,我看着过了辰时,索性就不过来了。”
她的嗓子还是带着细哑的,看来当真是嗓子伤了,“不过来便是,但裴某自来都是重诺之人,即便是病了还是忙了,日后自该遣人来回话。”
顾清宜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昨儿我已遣了丫鬟来过一趟了。。。。。。”她话音一顿,想起半秋回来所说的话,不准备包庇:“我记得昨儿丫鬟同我说,大表哥当时在忙,林水姑娘说让她先不回去,之后会同大表哥说,没想到。。。。。。”
眼瞧着对面的男子眉眼冷了几分,顾清宜适时住口,他薄唇轻启,带着些讽意:“林水姑娘?”
“我倒是不知,我院里伺候人的丫鬟,何时是官家主子了?”
“。。。。。。”顾清宜一时不知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