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惊世骇俗,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什么叫传奇。这些词汇若用到现在正站在甲板上,那两个惊艳至极的姿态身上时,半分不过分。
莲迟渊掌控航船,夙止便将那些千奇八怪却做的人模狗样的稻草人摆在船面上。估摸着差不多,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轻轻的喘气,“大功告成。”伸手将脑袋上的帽子取下来,长发洒了一肩。
“早怎么不把帽子取下来,戴着不难受?整个脑袋都可以扣住。”莲迟渊扬着嘴角,瞧她像个男子一样毫无形象的坐在甲板上,忍俊不禁。
“方才不是怕箭把脑袋射穿吗。嘿嘿。”夙止扬起脸笑眯眯的道。
莲迟渊却在这一刻看着她感觉心隐隐作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她这样的笑脸无数的让他心疼至极。夙止此时还穿着被箭射了两个窟窿的军服,宽宽松松的将她瘦小的身子笼罩在内。她脸上永远都是海纳百川的笑意。
“阿止。”莲迟渊眼睛深了深,道。
夙止正低头摆弄着那些稻草人,听见莲迟渊唤她,应了声。“嗯,怎么了?”
“过来。”莲迟渊轻声道。
夙止手上的动作一僵,不自觉的抬起头看着他。莲迟渊方才还笑意十足的脸上此时却有些难堪,夙止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将手上的稻草人往地上一扔,连滚带爬的起身,冲到莲迟渊身边。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看见那写追兵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才稍稍缓了缓心神。“怎么了?别吓人。”
“累吗?”莲迟渊冰凉的手指从夙止额角滑过,在这二月天里,她额角还有未散尽的细汗。
夙止却丝毫感觉不到莲迟渊的心境,她依旧露出那种独特的傻笑,“你说扎小人啊。不累。”
莲迟渊的手指颤了颤,他手臂一挥将夙止揽在怀里。头稍稍低了半分,“我累。”声音有些沙哑,像有什么堵在了嗓子里。
就算夙止再笨现在也能感觉到莲迟渊略微颤抖的身体,他将她抱的很紧,像害怕下一秒她就会离他而去。
“迟渊。”夙止轻轻的唤了一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我想去跟你打渔晒了。”莲迟渊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下巴搁置在她头顶。语气有些飘忽不定。
有风吹来,将夙止的眼眶吹的胀痛难忍。她又将莲迟渊的身子搂紧了半分,而这句话无疑是夙止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情话。眼睛眨了眨就掉下两滴泪。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倘若我和其他人一般无二,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跟你站在一起。”夙止鼻子有些酸。
“有时候我就在想,倘若,我们日后真的不能够在一起,那么,跟你一起活着,就好。”她细眉轻轻的蹙了蹙,闻声细语道。
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那么一起活着,就好。
莲迟渊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揪扯住,他第一次赶到无力,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无能感。他竟让她的女人卑微到这一步。只渴求能跟他一起活着。
眼睛像被身下无尽海水所洗涤,深邃如星辰。“我这一生绝不负你。”莲迟渊沉声道。
夙止往莲迟渊怀里钻了钻,“我知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三千宠爱在一身,对吗。”
莲迟渊被夙止这些稀奇古怪的话逗得忍不住轻轻的扬起了嘴角,“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海面之上,苍穹之下。波光凌凌,曦光阵阵。两人身影交织,散发出三月暖意。这一副景象被无限的扩大,成了整个海域最绚丽的风景,羡煞旁人,美奂绝伦。
而另一边。东浦江边缘,石原边境。无数黑影坐落在江边。
白竹一身青衣,手上还拿着一柄玉佩,他朝身后扬了扬手。身后的暗影便隐匿在了身后的树林间。徒留路西和君莫问还停留原地。
“你确定他们会从这条路走?据我所知,西蛊禁村才是捷径。我们辛辛苦苦说服流鸢放行并做以掩护,倘若等不到人该如何?”君莫问将石原的通关文牒塞进袖口里,抬起眼冷漠的问。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流鸢和夙止,莲迟渊有着怎样的联系,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路西啧啧道,“统召原来也是女人,怎的这么多疑,竹子说在这等,铁定就在这。”
君莫问脸色有些僵硬,路西这贱人越来越以下犯上。以前刚来寻她时还吓得半死,这会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对她十分不恭敬。
“什么叫原来也是女人?”君莫问一向冷漠严谨,说话向来不热。此时更是阴气外露。
白竹其实有些忍俊不禁,他一直知道,从君莫问对夙止下手开始,她如女神一般的形象就在他们面前消失殆尽。不管她多么神圣,或者哪怕她是个女皇在他和路西的心里都发生了变化,不是说他们多喜欢夙止,是因为他们对夙止都有一种崇拜甚至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君莫问身上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可能是统召过于强大,让属下自愧不如。有时候属下觉得自己倒像个娘们,唉~”路西一板一眼的说道。
噗~就这一声娘们愣是让白竹喷了出来。
“竹子,你笑什么笑,在统召面前也不注意点形象。瞧你什么样子,是个真汉子,尝过女人就了不起啊。”路西强忍着笑意正色道。
白竹脸色一僵,“你他妈又拿这个开玩笑。”
“你还没谢谢统召呢,别忘了你媳妇可是她送你的。”路西对他挑了挑眉道。
君莫问想发火却又拼命的压制,“你们有这个闲情雅致,还不如想想大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