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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狠毒（第2页）

“之前看过杨茗韵的剧，她一年前演技还没现在这么好呢，总不可能突然顿悟了吧？我觉得大概率是导演教出来的。”

新集播出，苏渺准时打开平板。

只见凌江望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带着比她矮的两个少年走向流放的队伍。

领头的官兵抱着刀，视线在队伍里戴着枷锁的人身上挨个巡视时，注意到了打扮落魄的三个小年青，他打心底里没起警惕心，这年头世道乱起来了，每天都有逃亡的百姓，孩子走丢的不在少数。但他脸上没表现出来，反而凶神恶煞地喝止：“站住，你们三个，干什么的？朝廷押运，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凌江望猛然站住脚，脸上流露出焦急，她身边的烫疤脸少年立刻跪在地上，神色凄惨地哀求：“官爷，求求您带上我们吧！我们姐弟三个与父母失散了，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想哄骗我们把我们抓走卖出去，求您了官爷，我们想跟着您缓缓，等路上碰到有能做工安稳活着的地方我们立刻就离开，不给您添麻烦，求您了。”

凌江望像一个自己过得惨还心疼弟弟的好姐姐一样抬手抹泪，官兵看着凄惨哭号的小少年，再看一看旁边无声抹泪的姐弟俩，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被官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许跟着队伍庇护几日，左脸侧面有一道烫伤伤疤的少年被拉着站了起来，他面带犹豫：“老大，这大哥人还挺好的，我们抢走了蔡相，他会不会保不住命啊？”

身后有许多人看着这边，凌江望贴心地给他拍身上的灰尘：“会，蔡相是重要钦犯。”

烫疤少年眼巴巴地盯着她，想从中找出一种心软：“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好心人？”

凌江望抬了抬眸，目光清明坚定，宛如利刃：“阿牧，无论是我还是父亲，都不可能完全不伤及无辜。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豪赌，我押上了一切上赌桌，包括我的良心。如果中间真得连累了谁，或辜负了谁的善意，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海晏河清我要，无边权柄我也要。”

想得到这些，她和他们，都要有做出牺牲和失败的准备与觉悟。

那之后，凭借着凌江望三人察言观色的殷勤以及年龄的优势，轻松地融入进了流放队伍，无论是良善之人还是狡猾市侩，对着姐弟三人多少都能和气几分。

半个月下来，凌江望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也粗糙杂乱，活脱脱一个难民样，若不是一张脸还能洗干净，恐怕她亲娘来了也不敢认。

这样的装扮令许多网友直呼敬业，毕竟现在还能看到这种为了角色完全牺牲自己形象的年轻演员真得神奇。

凌江望成功在队伍中确定了蔡相是哪个，她和许多犯人聊天接触，唯独蔡相与蔡家人她几乎保持漠视的态度，这样的态度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行路途中，蔡家有个十岁的小孩，看着凌江望在将摘来的野果分给众人时没忍住问了句：“姐姐，你是和我们家有仇吗？”

凌江望的动作顿住，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把野果分完，拍拍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这小孩就站在离蔡家休息落坐的区域几步远，作为一家之主，蔡相坐在最前面，小孩刚刚的发问他显然听得到，但他没阻止。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姐弟三人的态度，即便是落魄潦倒，蔡相也没见过对蔡家有如此不加掩饰的冷漠疏远的人。

凌江望的个头很高，和正常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个头差不多，但是她脸看着很圆，眼里看得出稚气，胸前平坦，并无人认为她年岁不小。

“我和蔡家没仇啊，我只不过看不惯你们家主而已。”

蔡家小孩顿时睁大眼睛，恼怒道：“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叔爷爷是……”

“前丞相嘛～”凌江望故作天真，“寒门状元郎，一生天子臣，蔡相大名，全天下都知道。”

蔡家小孩：“那你还这样说他？”

凌江望：“蔡相的确做了诸多利民的事情，但他后半生过错更多。”

周围一双双眼睛看过来，凌江望完全不惧，振振有词：“我爹说过，民间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不复之前盛世了。官官相护、腐败、赋税逐年加重，我爷爷种几亩田地能把一大家子人养得很富足，还供得起我爹上学堂，可我才四岁时，我爹开始只养活我们一家三口都费劲，我娘高热不退，买药钱他都付不起，又不是突然换了皇帝，他都坐在皇位上几十年了，我们的生活突然变成这样，想来那皇帝已经昏庸很久了吧？我只知猜测，蔡相日日得以亲见，想必更加清楚。”

“既清楚皇帝昏庸，百姓受苦，仍然尽心辅佐，那和帮凶有什么区别？由此可见，蔡相未必是传言中那般一心为民，在百姓和前程之间，蔡相还是更想做那一人之下的相位。我不过是一普通百姓，谁让我活得不好，我就讨厌谁。谁能让我活得好，我就帮助谁。”

这回，蔡家人里面有大人看不下去了：“你这小孩，十分想当然。我们蔡家举族流放难道不是蔡相比起做丞相更加爱护百姓的原因吗？”

凌江望理直气壮：“那是因为皇帝昏庸很久了，以往也没少做荒唐事情，连蔡相都没想到自己这次提的意见能让皇帝如此生气，他如果想到今天的结果还会去做吗？”

她说话时屡次用“想来”“可见”这类词，句句都是孩童猜测，猜对了也显得像是误打误撞。但她有猜对的部分，或者说有和大人们想的一样的地方。于是周围很多人不自觉地朝蔡相看过去，包括蔡家人。他们也想知道，蔡相究竟是怎么想的。

被卷入中心的蔡相端坐在衣服上，面色平静，沉默不语。

气氛落了空，被几个官兵打断，凌江望被领头的官兵叫过去。

他把手里的干粮分了她一块塞在她手里：“小姑娘，人人都有不得已，别太伤人。”

凌江望抓着干粮，看着他：“那你有什么不得已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