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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世界一16（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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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秦秋漪从噩梦中惊醒，黑暗中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春杏在外间听见动静，忙点了盏灯过来查看。她走来带起一阵风，吹凉了秦秋漪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秦秋漪怔了一下，撩开薄薄的纱帐。只见树影借着微弱的火光倒映在窗户上，巨大的枝丫像张牙舞爪的魅影，摇晃着助长风的威势。

“起风了。”她怔怔道。

“是，热了这许多天，可算有点风了。”春杏掏出怀里的绣帕小心擦拭她额头的汗珠，怕她还发梦便坐在床前守着她。

寂静的夜晚，只听得风吹动树叶的窸窸窣窣声，还有月儿沉沉的呼吸。小姑娘睡得安稳，这一番响动倒不曾惊醒她。秦秋漪缓过神，拢好罩在她身上的薄毯，轻声问春杏：“外头的事可还顺利？”秦冯两家的事还在京中热议，秦秋漪不大方便出门，铺面田庄上的事便交予春杏和萍儿。

春杏小声回：“按姑娘说的，黑心账一笔勾销，赌坊妓院也关了门。只留几家药铺、绸缎庄和米行粮油店。从前店里用的伙计全都辞了，走时结了三倍月银且发了盘缠。有几个想挑事，被萍儿一顿收拾便不敢了。”外头树影晃动，声响盖过春杏的嗓音，她往外看一眼又接着说：“姑娘何时得空去外头看看？”

“不急，过些日子，你和萍儿先将旧账料理清楚便可。”

她这般信任，春杏心中十分欢喜，忽而想起一事，“这时节收粮不划算，且再过俩月秋粮就能收上来，到时库房里的陈粮就不大好卖了。”

话音落地，窗户上的树影开始张狂地摇摆，呼呼的风声前扑后继般从门缝墙角里挤进来。秦秋漪垂下眼睫，缓缓躺下，道：“先收着吧。”

春杏想了下，此时收粮明显弊大于利，但她执意如此想来应是别有深意，就好像一开始她教她们算学，全然未料到她会将外头的事全权交给她和萍儿两个。这般想着春杏点头道声是，然后放下纱帐，待听得里面呼吸绵长才轻手轻脚退去外间。

……

第二日，空气清爽了许多，因自南向北的大风卷走了盛夏的沉闷和燥热。

晌午用过饭，玉珠似的雨点从天上落下来，拍打在屋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后来雨珠连城一条线，像天空坠下帘幕将天地隔绝，令人看不清远处的光景。

风势也越来越大，骇人的声响吓得月儿不敢乱动，一整日都窝在秦秋漪身边。傍晚萍儿从外头的田庄上回来，一身泥泞很是狼狈，本想先去洗漱一下却被眼尖的月儿瞧见了，脆生生的一句“萍儿姐姐”把人叫住了。

“怎的了，遭劫了？”春杏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可比遇上劫匪来得吓人。”她今日倒霉，回城的半道上碰上刮风下雨。那妖风当真厉害，竟吹断路边的大杨树。幸而车夫眼疾手快，不然就砸在他们的马车上了。之后没走多远车轮又陷进水坑，马儿拉不上来，推也推不动，妖风一阵又一阵刮得人站不住脚，害得她摔了好几个跟头。

讲起这一日糟糕透顶的遭遇，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已经辨不出鲜艳的颜色了，末了叹道：“还好遇见长顺，他帮我们把马车拉上来，不然这会儿还到不了府里。”

“长顺他不在将军身边伺候着，跑外头去做什么？”春杏倒一碗热茶给她祛祛寒。

“说是去接人。”

“这大风大雨的，接谁去？”

萍儿“咕咚”两口喝完热茶，正要回她，却听秦秋漪说：“接刘太史的两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