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卫雪满心头一跳。
他暗中将明前辈给自己的符纸缠绕在手腕上打了个结,转头就听见前方一阵嘈杂的声音,身后跟着的卫家迎亲的队伍一阵躁动。
“这、这怎么…”
“新娘怎么还自己来了…”
卫雪满怔愣地看着前方,妖族以雪豹打头阵,羽族的卫队将今天的新娘包围在中间,他要迎娶的新娘被保护在郑重,歪坐在一只巨大的银狼的背上,那银狼太高,居高临下冷淡地瞥了卫雪满一眼,赤红的瞳中隐藏着淡淡的不耐烦。
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并不宽,两侧是民居,妖族的队伍从另一头而来,和卫家迎亲的队伍来了个狭路相逢,堵了个正着。
周遭的低语此起彼伏,都在议论这场婚礼看上去总有些异样的地方,要结亲的两方似乎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样亲密。
妖族这般行事,可以称得上挑衅了。
离朱眼眸微垂,她坐着的银狼应当是化神境初期的修为,格外高大,哪怕用术法收起了身型,看着也像一座小山似的,如此前来,堪称惊骇,银狼走一步,整条街都在摇晃。
离朱淡淡说了句:“都说了不用费迎亲的劲,我自己来了,赶紧拜堂吧。”
卫雪满想了想,倒也并不在意自己和卫家的面子被拂,低声对一旁的使者道:“依他的,叫迎亲队伍从后面往回撤。”
侍者两头看看,为难道:“大公子,这…卫家也太丢面子了。”
卫雪满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侍者一咬牙,跑到了队伍末尾去通知回撤。
婚约订的仓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但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冲离朱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离朱目光点了他一眼,同样点头表示见礼,随后把目光瞥向了一边,心里开始烦躁。
鲛珠的主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掌门师叔的弟子。
事情真的不赶巧,卫雪满是在他离宗的这段时间入了门,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师弟的存在。
离朱又瞥了卫雪满一眼,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回天衍之后要怎样被掌门师叔阴阳怪气一通。
而且……也太尴尬了吧。
还好卫师弟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师姐和师妹也答应了不说,不然往后在天衍碰面,他都得绕着卫师弟走了。
卫雪满全然不知离朱这一番复杂的心思,全身心关注着自己手腕上的符箓,有没有发烫。
迎亲的队伍开始回撤,离朱拍了拍坐着的银狼,示意它再变小点,变到和卫雪满骑的马差不多大小的时候,离朱驱使着银狼前去,和卫雪满并肩而立,清了下嗓子,努力保持着高傲的表情,正想说些什么,天空一声惊雷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声惊雷吸引了注意力,天色愈发暗沉,竟在短时间内和黑夜无异。
几乎同时,卫雪满手腕上的符箓开始发烫,明烛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
“别反抗。”
很简短的三个字,话音刚落,阴暗的环境之中,两道雪亮的剑光同时袭来,惊得卫雪满的马一声嘶鸣。
许是剑光的主人有所收敛,用的是最寻常最普通的剑式,叫人根本看不出修的哪一路的剑术。
卫雪满和离朱都感觉到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扣住。
想到先前商量好的计划,两人水也没有反抗,任由自己在黑暗中一个闪身被带走。
卫家迎亲的队伍显然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在沧澜城里劫卫家的亲,一时乱作一团。
“掌灯,掌灯!”
“卫队结阵!不相干者全都散开!”
“阵法师呢?!掌灯无用,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这不是天象,是人为!”
人们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想往卫家的方向跑,打算传递消息。
在队伍最末尾的侍者跑得最快,他惊慌地向卫家跑去搬救兵,却发现自己跑了许久也不见卫家的影子,绕过这个转角,他回头一看,身后纷乱频频,他竟然还在原地。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街是沧澜城最窄的一条大道,卫家迎亲的队伍和聘礼将街道占得满满当当,一群人就算是要转身重新结阵都难,偏偏沧澜城中有禁飞令,一切御空法器和法术在城中全都失效,他们想走天上的路也行不通。
一时间,狭窄的路上法诀与剑光共舞,狼啸与豹吼齐鸣。
“所有法术的光芒全都被压制,根本看不见啊!”
若是在开阔的场地,人们用神识或许还可以分辨自己的敌人,但如今妖族和卫家两边都挤满了人和妖,各自对对方的气息又并不熟悉,根本难以从局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