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闷笑声起。毒老头抱着甜宝,桀桀嘲笑,“哎哟喂看把你吓得,行了,把门关上,真以为咱要你的呢?这些东西还赶不上一只鸡腿香。”他毒不侵从来不偷真金白银,也不看重这些黄白俗物。白彧,“左墙角檀木桌上玉匣子里,有我爹藏下来的虎刺跟黄蝉。”等毒不侵飞快转身想往屋里冲时,房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落了锁,“……”白家这小子不得了啊,蔫坏的道行已经很有水准了!在后院游了一大圈,那间装满新书的书房被几人自动略过。实在是娃子们年纪小,识得的字还不多,那些书于他们而言没什么大用。看不懂自然也引不来兴趣。白彧磨磨蹭蹭,磨磨又蹭蹭,最后硬着头皮带着他的小客人们行到府中最后一站——练武场。到了地方,三个崽子立刻朝置放在场地边上的兵器架冲了过去,在旁边绕着圈的连连惊叹。就连甜宝也没忍住新奇,小手往那些长戟短鞭红缨枪小心触摸。白彧站在场地边上两脚跟扎了根似的,愣是没往里面多走一步,“刀枪无眼,摸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被割了手。”小女娃扭过头来,两只眼睛晶亮,兴致勃勃开口相邀,“比吗?”白彧立刻抬头,两眼望天,义正言辞,“今日本少爷生辰,不宜动武!之后再说!”他话毕,看到小奶娃伸手进怀里掏啊掏,这个动作让白彧立刻警惕,往后退了两大步才站定,身子后仰,“干什么干什么?说好了今日不宜动武!本少爷今日不跟你比!”娃儿噘嘴,小手朝他伸出,摊开的白嫩小手心上露出一物。是支描有翠竹纹的毛笔。甜宝:到我了“师傅说上门做客,须有礼,送你的,生辰礼物。”看着那支毛笔,再看看脸色认真不作伪的小女娃,白彧眼睫晃0了下。好一会才强作自然举步朝小女娃走去,看着不甚在意的样子,手伸得飞快,“不就一个生辰嘛,不用特地送礼物……不过既然你送了,本少爷就勉为其难收了吧。”不仅甜宝,苏安苏文苏武三人也从怀中掏出各自带来的礼物。有手工粗劣的雕刻木偶,有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纸“岁岁欢喜”贺言,有芦苇杆子编的田鸡。最后毒不侵也从怀里掏了个两指大的细木匣出来,里头装着两粒绿色小药丸,“老头子最不耐这些,要不是怕回去被人唠叨,我才不送你咧!这是蛇毒丸,能清所有蛇毒,就俩粒,多了没有。待会你得给我点东西,老子不能吃亏!”吃亏了他回去会睡不好觉,半夜必定得来白府偷家。一来一回多折腾?白彧抱着这些礼物,几乎没一样值钱的……咳,但是他比较懂事,不嫌弃。甜宝在旁边乖乖等毒爷爷跟哥哥把礼物都送出去了,朝白彧道了声,“毛笔,我师父送的。”白彧眉心立刻跳了下,不好预感迅速攀升。果然,小奶娃往后退了两步,小短腿跨弓,摆了个大鹏展翅起势,看着他,小手指头朝他勾,“到我了。”“……”白彧木着脸,转身就跑,他就知道,不能把这小娘们想得太正常!还在琢磨怎么揍他呢!“别跑!菜鸡!”小少爷跑得更快了,边跑边怒吼,“今天老子生辰,说了不宜动武,不宜!不宜知道不知道!”“礼物!”“你骗鬼去吧!站住!别追!”仨崽子看了会,大笑加入追逐,“噗哈哈哈!忒怂了,白少爷别怕,我们来了!”“滚啊——!”练武场上一群小娃子你追我跑,吼骂声大笑声充斥整个上空。毒不侵飞快扭头环视周遭一眼,没有闲杂人。老头蹑手蹑脚溜了,他要去撬锁。“虎刺……黄蝉……桀桀桀桀!”在演武场西南角去往前院的垂花门后,两道身影静立。“主子,毒不侵大概又看上府中好物了,老奴着人盯着——”“毒不侵的本事,派再多人盯着他也没用,只会有去无回,由他去吧。今日彧儿生辰,无需扫兴。”白奎一袭蓝袍双手负背,看着那方演武场上奔跑的孩子,唇角勾出浅浅笑弧,“看,彧儿笑得多开心。”他偏头,“在后院小厅单独置一桌席面,等他们玩累了,带他们过去吃饭。”白管家犹豫,“前院来了不少人给小主子贺生辰,可需小主子去露个面?”“外面都是草天骂娘的糙汉,我来招呼即可。今儿老子要把他们一个个全喝趴下,哈哈哈哈!”“……”……徒北山,徒北村。晌午后,苏大苏二下田的时候把又“休假”在家无所事事的长冬拽了来。“闲着也是闲着,来,兄弟教你种田!边干活边唠嗑转眼时间就过了,要不然你窝在屋子里白白蹉跎光阴。”一根长木棍塞进长冬手里,他知道这玩意儿,田里干活时当拐杖用的。“我在边上跟你们唠嗑,田就不下了。”长冬拒绝下田,抬脚想离这对烦人兄弟远点。后头一只手就把他衣领拽住了,他还不能挣开,“想跑?没门儿!赶紧的给我下田!懒得你!不学点能过日子的把式你以后咋讨媳妇?真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不成?”后头的光说不算,还动起脚来了,一脚把长冬给踹进了田里。长冬身上看着旧却干干净净还熏了点香的衣裳立马溅上一堆泥点子,面具后那张俊脸刷的黑了,杀气四溢。“哈哈哈哈!别傻站了,你脚边长得比稻禾高的就是杂草,把它拔了。田里有些滑,拄好拐!”苏大笑着走过来,给他示范了下拔草、摸田螺、捉虫子,“田地里的学问多着呢,上手了就懂了。你年纪不老小了,得想长远点,为以后好好打算打算,流放之地不算是个好地方,但是人可以好好活不是?”苏二从后拍拍他肩头,“咱们以后会越过越好的,徒北村也会越来越好的。你瞅瞅旁边那些人,王川、小小、大富……刚见面那会看着一点活人气都没有,现在再看看,是不是特别不一样?长冬,你不比谁差,活儿好好干,日子好好过,大男人不兴得过且过的。”俩你一句我一句,长冬几乎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呵。笑话。他百晓风需要靠种田好好过日子?老子一天里用的熏香你们得卖两年稻子才能买得起!长冬暗暗咬牙,一脚把旁边杂草狠狠碾进泥水里。“……”身形微僵,长冬目视前方抖了嗓子,“苏大、苏二、我我腿上有什么东东东西……”苏大凑过来卷起他裤腿一瞧,抽了嘴角,“一条水蛭就把你吓成这样?”“水蛭?!”“喏,这个。”苏大说着把男人小腿上附着的东西撕了下来举到他面前。黑色的滑溜溜的还在不停蠕动的恶心东西。长冬,“……”“啊啊啊——!”苏大苏二,“……”“哈哈哈哈!”周围,“哈哈哈哈哈!”哄笑声中,长冬从田里又喊又跳逃上田埂,在上头站定后一动不动,颤着唇,被吓白的脸迅速涨红,发紫。他刚干了什么?草、他、毒、爷、爷!“诶唷,哈,哈哈,长冬,你、你腿挺白啊哈哈哈!”长冬闭眼深呼吸,转身,眼神冰冷,片刻后抓起田埂上烂泥巴就朝笑得最猖狂的苏大苏二扔过去,“闭嘴!弄死你们!”“噗——哈哈哈哈!”芦苇荡后,有人缓缓而来,一大一小,走近后停在了路边。长冬正气头上又不能暴露身份,对认识“长冬”的人什么都得装,正好来的这俩不认识。来得好。长冬扭头,眼神幽冷盯着来的陌生人,于哄笑声中轻声低语,“你们,也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