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为双飞翼萧珍看萧竞权对萧琳那般关爱有加,心中?无名之火愈发旺盛,可是父皇有命,他怎敢怠慢。他从前并没有机会接触父皇的秘卫,也从未调查过内宫之事?,想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个绝妙的机会,能够接触内宫之人,或许对他与他今后大计有所帮助,便带着萧璇前往宜兰园面见梅妃。两人到时梅妃正靠在扶枕上,隔着淡黄色的纱帘看去,也能见她面色青白,这是她入宫十几载来最显苍老憔悴的一次。行礼后萧璇率先起身,跑到梅妃身边拉住她的手,用还略带稚气的音色说道:“皇母妃这几日身子怎么样了,璇儿这几日下了学堂便要去看望父皇,没能来看母妃向母妃问安,母妃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萧珍望着萧璇,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意?。果?然,什么兄弟手足,什么情深骨肉,到了皇家,到了这样微妙的时?候,统统都是笑话!枉他素日对萧璇关爱有加,不顾他从前身有残疾为人讥笑,扶植他和他那不得宠的母亲在皇宫中?立身,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幼弟成了这样心机深沉的人,颇有当年他好九弟那份谄媚骄纵的意?味。萧璇还是个孩子,平日里很懂事?,有时?总能让梅妃想起年幼时?的萧瑜,堪以告慰思子之情,故而?对他也十分疼爱,柔声道“母妃并?无大碍,璇儿,你父皇他怎么样了?”“启禀皇母妃,父皇他方才已?经醒了,您可以放心了。”萧璇顿了顿,低声说道:“皇母妃,儿臣的母妃和儿臣说,皇母妃的小弟弟没有了,不让儿臣提起来这件事?,怕皇母妃伤心,但是儿臣还是想告诉皇母妃不要伤心,儿臣昨夜梦见小弟弟了,他说他想让皇母妃身体快些好起来,小弟弟会一直陪着皇母妃的。”“璇儿这么厉害啊,居然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你的皇弟了,好啊,母妃听?到这样的话很开?心,若是你今后还梦到了他,他托你捎了什么话,便也要记得告诉母妃。”“璇儿知道了!母妃,我们都是一家人,今后我和四哥二哥还有十三?弟,还有皇姐和妹妹们,都会常来陪伴母妃的。”梅妃笑了笑,随后问萧璇想不想去看元安妹妹,便让一旁宫人带他到别院去,和小公主?一同玩耍。待人走后,梅妃才散了两旁的宫人,和沉默许久的萧珍说话。“珍儿,你看起来心事?很重,这几日你为你父皇操劳前朝后宫之事?辛苦了,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如今既然你的父皇也醒了,早些回你王府中?歇息,陪伴王妃和你的幼子去吧。”“多谢母妃关怀,方才二哥告诉父皇,说是当日宴席上父皇被人下毒,才致此急病,故命儿臣前来与母妃一同调查此事?,不知儿臣要做些什么为母妃分忧?”“……珍儿,听?母妃一句劝告,你就回去吧,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梅妃望着他含意?未申,无奈说道。“为什么!”萧珍强压下心头的不满,疑惑问道:“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你并?未做错什么——”梅妃正?欲起身扶萧珍起来,宫门外忽然传来萧竞权的声音,他大步走入殿内,直走到梅妃身边坐下,让梅妃不必对自己行礼。萧竞权睨了萧珍一眼,怒道:“既然他想查明此事?,又?为何要阻拦呢?贱人在哪里?带上来!”梅妃没有预料到萧竞权也会前来,刚想说些什么,被他拦下,跟随萧竞权前来的秘卫首领便已?经离开?殿内,前往偏殿带人前来。萧珍回身看去,发现被侍卫提来的女子正?是自己的生母肃妃,一时?惊愕,呆在原地。“母亲!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把嘴闭上。”萧竞权齿间切出四字,登时?令萧珍噤声。梅妃得知下毒谋害萧竞权一事?乃肃妃所为后,并?没有过多难为她,只是命人严加看管,没有在衣食住行上有所苛待。因而?肃妃除却面容有些憔悴,看不出半点颓唐之态,甚至见到萧竞权,她面上露出笑容,并?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萧珍。肃妃见到萧竞权端坐在上,满目怒火,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在原地向萧竞权行大礼,随后称下毒一事?都是自己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干,萧珍并?不知道此事?。萧竞权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何犯下此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有罪,罪该万死,又?何须多言,让陛下心中?平添烦恼,此事?真的只是臣妾一人所为。”“是吗?”萧竞权的目光扫过萧珍,又?极为嫌恶地移开?。“朕还是皇子时?便与你相识,你进入王府比圣敬皇后还要早,还在王府时?,朕便待你不薄,对你宠爱有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竟敢谋害朕的性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毒妇!你为什么这么做,到底是不是与珍儿合谋!”面对滔天怒意?,肃妃却面带笑容,答道:“此事?真的是臣妾一人所为,陛下为什么认为臣妾做不出这样的事?呢?臣妾温顺忍让了一辈子,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臣妾本?性并?不是不争不抢,木讷任人欺辱的,何况陛下已?经有几年不见臣妾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宴席当日本?不是臣妾的生辰,陛下也早已?不记得了,陛下已?经忘了臣妾,也休怪臣妾下此毒手。”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继续说道:“若陛下一定要认为珍儿参与此事?,臣妾也不怕告诉陛下,臣妾的确是为了珍儿。”肃妃最?后看了萧珍一眼,便毅然转过头,望向萧竞权。“臣妾知道自己不得陛下宠爱,也愚笨无能,不能像宸妃,皇贵妃娘娘那样为自己的儿子铺出后路,臣妾自觉对珍儿有愧,因此,在臣妾得知二皇子颖王殿下落下残疾后,便想帮上珍儿一次,臣妾——”“啪——”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殿内。她说话间,萧竞权已?一步步行至殿阶下,到她身前,抬手便是重重一掌,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这一掌萧竞权动了狠戾,肃妃嘴角当即便渗出鲜血,半晌抬不起头来。“母亲!”萧珍已?经是眼泪涟涟,带着哭腔喊道,他想冲上前去,可是他不敢,也不能这样做,他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即便是这样的时?候,他也只能为自己考量。“你侍奉朕近二十余载,朕从未打过你,这是第一回。”“念你侍奉朕有功,大皇子早夭,你父亲多年来为官清正?,治下廉泉让水,朕不会因此事?牵罪于你的母家和珍儿。”肃妃缓缓说道:“臣妾,谢陛下!”萧竞权不愿再有多言,回到梅妃身边,随后对萧珍残忍地说道:“方才朕说了,此事?朕不会迁怒于你,但是今后若是让朕发现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决不轻饶。”“来人,将肃妃送回她宫中?——珍儿,去送你母妃一程。”萧珍如梦初醒,狼狈地爬上前去扶起肃妃,求萧竞权能过饶她一命,称她或许是被旁人蛊惑才做出了这样的事?,却被肃妃一把推开?。萧竞权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他是要让萧珍亲手赐死自己的生母肃妃,若是他做到了,此事?便既往不咎,可若是他没有做到,萧珍便自要与肃妃一同领罪。他眼不见心为净,命侍卫将二人拖了出去,梅妃用手紧握着她身下的绣垫,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指搓磨出血痕。她降低了以往的姿态,笑着柔声问道:“陛下,真的不能——”“此事?不要再提了,兰儿,朕当日病重,还未能与你说上一句歉疚的话,朕对不住你,这几日朕在病中?,你不顾自己身子不适,为朕操劳,不到两日便将此事?查明,朕心甚慰,今后你要好好陪在朕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