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自然也觉得这凤冠很美,从前她在宫里当差,有时候看到那些娘娘们穿着漂亮的衣服,满头?珠翠,若是是没有心生羡慕,便是在说谎。不过她也念过很多书了,也能吟诗作对,可是如今看着这漂亮的凤冠,却什么词都?想?不出,只想?着“好看”二字。相较之?下,萧瑜的一身吉服竟然有些黯淡,冠服还?是登基那日的,他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不论?什时候,目光都?是落在冬儿身上的。旁人也不免觉得纳闷,都?说是小别胜新婚,陛下同皇后?娘娘的确恩爱,对皇后?娘娘宠爱万千,也的确多日未见?,可是如今距离皇后?娘娘回宫也已经有几日了,难道这新鲜劲还?是不能过去吗,想?必陛下私下里也是大不相同的吧。直到离开宜兰园前,司礼监和礼部大臣还?在努力劝阻萧瑜,让皇后?娘娘自己走?到大殿上更好,这样?不仅符合礼教,陛下还?能看着皇后?娘娘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岂不是更好吗?只是即便他们已经用这样?的话语来劝解了,萧瑜还?是毫不在意的一句“不可”。他今日的确开心,还?不嫌厌烦,多说了几个?字:“众爱卿说得固然有道理,可是若是皇后?走?到朕的身边来,便是今日朕与皇后?才结为夫妻,并不符合朕的心愿,朕与皇后?早就是多日的夫妻了,所以要一起上殿去,你们不知道这些,朕也不会怪你们的。”好吧,那就只能这样?了,原本只有冬儿一个?人坐的凤辇被改成了帝后?两人的步辇,自然也换成了龙凤呈祥的图案,萧瑜一点不觉得不自在,他早就已经握紧了冬儿的手,再也没有松开。两人立在丹凤门前,冬儿微微仰头?看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多了一道紫霞,众人窃窃私语,说这是祥瑞之?兆,她还?有些恍然如梦,或许自己真的是很幸运,她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皇后?,那时她甚至没有想?过能和萧瑜开开心心活过一年的时间?,这些都?是真的吗?萧瑜和她说,等一下从丹凤门走?向?宣政殿,再回到紫宸殿,中间?会鸣钟鼓,礼炮声?号乐声?不绝,他让冬儿不要害怕,他会一直在冬儿身边。“殿下,你害怕炮声?吗?”冬儿小声?问道,许是凤冠太沉了,又?或是她也有些紧张,不敢轻易挪动身体。“嗯,我?很怕,因为从前的时候,炮声?和号角声?,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声?音,响起这些声?音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看见?淑娴,蕙质兰心,济朕危命,侍朕年久……”萧瑜说,他不喜欢用那些过于复杂的典籍,他想?让这些话今后?广为天下百姓传颂。句句都?是好的,冬儿很开心,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是“年久”,他们两个?人也只相识了数月罢了,不过也是的,这数月的光阴悉数经见?,胜过冬儿数十载的人生。如今没有红盖头?盖在头?上,是不能轻易笑的,冬儿把心里的喜悦藏起来,同萧瑜走?向?太后?的仪驾前,向?太后?行礼,纳兰向?来不喜欢汉人的服饰,可是今日却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宫里熟悉她的人都?不觉惊叹,梅妃娘娘还?是从前的梅妃娘娘,虽然已为人母,历经数载光阴,却还?是如此美艳明?丽。她向?冬儿笑了笑,说自己想?不出什么赞颂的话,只要两人今后?好好的在一起,便足够了。皇宫中的丝竹弦乐不停,京城的百姓亦是近日才得知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不禁感叹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陛下萧竞权早已下旨,命宫人在大典结束后?,将大典时所用鲜花宫绸分送给京城中尚未出阁的女子,并称这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希望普天之?下的女子都?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幸福安度余生。殿前的礼仪甫成,萧瑜还?不想?放开冬儿的手,也是啊,后?宫中也没有其他的嫔妃,前朝那些大臣日日都?能见?,这应当是两人轻松自在的时候,只是这其中有许多无奈,萧瑜反不能像两人初次成婚那样?,全?然凭心意让冬儿开心了。冬儿悄悄侧过面颊,繁重华贵的凤冠衬她面容增了几分红润,她又?忘记改口了,称萧瑜为殿下,她说,“殿下去吧,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等得了。”萧瑜离开前让众人先退出去,随后?挑开冬儿盖头?的一角,只露出红润微闭的唇瓣,落下一个?轻缓温柔的吻。“你等得了,我?却等不了了。”她虽那样?懂事地说,可是真到了要一人静静等待萧瑜的时候,却一分一秒的煎熬,好像再见?不到萧瑜,她就会把他忘掉了。两人头?一次的新婚夜的确简陋,萧瑜承诺要给冬儿一个?更好的,封后?大典这样?的事冬儿不懂得,可是从前夜里做梦,想?象一下普通小门小户洞房花烛的模样?,还?是能做到的,萧瑜便都?要给她。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无人敢上前来说话打扰,冬儿也不知道如今是几时,是天明?还?是天黑,她有些饿了,又?有了些困意,阖目时却落下了两行清泪。她是哭了吗?这样?可不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曾觉察?才想?悄悄抬起手去擦眼泪,便听到昭阳殿寝殿的大门开了,这是萧瑜的脚步,随后?细碎的是宫人离去的声?音。“冬儿莫不是一直坐在这里等了许久?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许多点心,担心你等着无趣。”他的声?音在远一些的地方响起,冬儿慌乱下摸到了床榻上洒满的红枣花生和莲子,正担心自己的眼泪被萧瑜瞧见?,他却说:“冬儿怎么一点都?不急切,掀盖头?的事不是早就做过了吗,今日还?有许多新鲜的花样?,你若是不来,我?便自己吃了。”听罢,冬儿一秒也坐不住了,自己掀起了盖头?,提起繁重的衣袍跑向?萧瑜,顺势擦干了眼泪,只有扑到萧瑜怀里被他的手臂环紧的时候,心中一切纷扰的思绪才安然消散。“冬儿,你现在是真真正正的皇后?了,是我?的妻子了。”萧瑜用从未有过的喜悦语气说。“我?真的等了太久了,我?好想?你。”冬儿这才注意到,原来外面此时才至黄昏,想?来萧瑜又?为她坏了许多“祖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