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颊透着淡淡的健康的粉色,与常人无异。欢呼声渐息,霍循才又说?:“看着你们如此有朝气,朕心甚慰。”话?落,又是?一阵欢呼声。欢呼之?余,霍循又听到一声关切的问候。“陛下?,听闻您近日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霍循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说?话?的那?位他刚好认识,是?宁国公家的小儿子——杨昶然?。宁国公府的小公爷,自小是?在蜜罐里养大?的,行事张扬,生性?恣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向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霍循还?记得,早些年间,他时常进宫玩耍。每次进宫,御花园里开得正盛的花草、池塘里的游得欢畅的金鱼免不了要惨遭他的毒手。近几年,倒是?很少见到他。他曾偶尔听徐成说?起过,好像是?宁国公嫌他不成器,着人捆了扔去西南边境戍边了。想到这里,霍循打量了他两眼。黑了,也壮了,但他眼中的那?抹光芒依旧明亮。想来他也是?专门为了这次武举回京的。霍循朝他点点头,说?:“朕很好。倒是?你小子,许久不曾进宫了。有时间来太极殿,同朕说?说?话?。”杨昶然?冲他笑笑,爽快应下?:“好嘞,待这次武举结束,我便去宫里看您老人家。”他和皇上熟稔的对话?,引得周围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杨昶然?身?上。包括人群里的林琅和人群之?外的无羁。尤其是?林琅,几乎一双眼睛都黏在了杨家小公爷身?上。他的内心深处,无不渴望成为杨昶然?那?样的人。那?样从骨子里都透着自信的人,就算是?和皇上也能侃侃而谈的人。不像他,被位高权重的人看上两眼,两条腿都在发软。无羁和林琅被秦执年收入门下?的时候,杨昶然?已经被宁国公送去了西南。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彼此。霍循没?有继续和杨昶然?过多闲谈,他又扫了一圈人群,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后,他才又说?:“今日的主角是?在座的各位,考核即将开始,朕就不再这里喧宾夺主了。在此,祝愿各位,考核顺利。”说?完,他转过身?,才走了一步,又重新转过身?,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对了,忘了与诸位说?,今年殿试的前三甲,朕为你们准备了特别的惊喜哦。”话?落,人群中再次沸腾。杨昶然?冲他喊了声,问:“陛下?,什?么惊喜啊?”“保密。等你入了前三甲,朕亲自颁于你。”霍循抿了抿唇,压下?想要抬眼去看无羁的念头,朝杨昶然?低笑一声,转身?回了座位。很快,考核正是?开始。考生们按照随即抽到的序号依次进场,喧嚣不再,气氛骤然?紧张。离的稍远些,霍循才敢把?视线光明正大?落在无羁身?上。说?来也巧,排在无羁前面的,正是?方才同他交谈过的杨昶然?。在旁人的眼中,陛下?此时热切关注着的,正是?杨家小公爷。无羁和杨昶然?的身?影,落在霍循眼中。时间一长,霍循便有些恍惚。恍惚中,杨昶然?的身?影和无羁慢慢重合。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如果无羁自小就养在他的身?边,他是?不是?也会像杨昶然?那?样,活的自由自在,随性?洒脱,像个小太阳一样。一辈子吃穿不愁,更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他正想的出?神,徐成走到他身?侧,俯身?低语:“陛下?,这考核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结束,不若奴才扶您去账内休息一下?吧?”霍循回神,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点点头。时辰到了,他又该喝药了。为了此次出?行,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全数出?动。美其名曰,要及时保障考生的生命安全。实则,徐成是?怕陛下?忽然?出?现?什?么意外。原本,无羁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走武举这条路的。于他而言,练武只是?兴趣,顺便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凭借自己这身?功夫去博取什?么功名。如果不是?上次他进宫,皇上说?想看到他出?现?在比武场,他是?万万不会来的。可?既然?来了,他便会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试。外场的考核内容除了下?半场的兵法?的排兵布阵要动些脑子,其余大?多花费的是?体力?。每一场,无羁都轻而易举打败了对手。主考官宣布成绩的时候,无羁才发现?,从无败绩的,除他之?外,还?有一人。“杨昶然?。”随着主考官的话?落,杨昶然?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了无羁身?侧。这个名字,无羁不止一次从杨清儿和秦未口中听到过。但这两人说?起这个名字时,态度却是?截然?不同。而人,他却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无羁偏头看过去,看到了杨昶然?的真容。竟然?是?他。无羁一眼便认出?,如今站在他身?侧的那?位正是?方才和陛下?说?话?的那?位少年。许是?察觉到了无羁的目光,杨昶然?也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并朝他招手,笑道:“方才你最后那?场比试,我看了。你的身?手很不错,有机会的话?,咱们可?以较量一番。”无羁也冲他浅笑,点头应下?。暗香浮动(二十)武举殿试考核时长为三日。前两日,均为外场考核。除了第一日,正?式开考前,皇上在众人面前露了露面。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待在大帐内,外场考核全部结束,他也没有再出来一次。倒是徐成,时常在考场附近转悠。外场候考时,单单是无羁,就见?了他四五次。他又哪里知道,徐成是专门出来?替皇上来?看他的。霍循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站立,更别?提长时间紧绷着,时不时同人寒暄了。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从太?极殿出来?前,徐成帮他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涂了胭脂的。所以?,无羁看他时,觉得他的气色比前些时日好一些。原本霍循是打算用完药就出去的,可?他一入帐就吐了血。徐成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就一直没让他下?榻。霍循又不放心无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差徐成去看一看,然后回来?细细讲与他听。帐内由徐成和太?医悉心照料着,帐外的安全便由祁放亲自负责。祁放亲自带队,昼夜交替,护卫皇帐安全。第三日考核策论。皇上依旧在帐中,没有露面。自第一日起,考生中就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今年策论的试题,是由陛下?亲自拟定?的。原本,无羁只是半信半疑,直到他拿到监考官亲手发下?来?的密封完好的信封,他才?确信那?些传言并不只是传言,而是真的。他把信封拆开,里面只一张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今天的考题。考题选自《中庸》里的一段话,无羁看着那?段小字,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日他和老师进?宫的画面。下?意识的,他攥着纸张的手指微微发力,指尖都泛白了。纸上的问题,和那?天陛下?问他的问题,一模一样。什么和而不流,什么中立而不倚。只不过那?天,他没有立即回答。这算是舞弊吗?无羁捏着那?张纸,脑海里忽然闪出这么一个念头,久久挥之不去。同场的考生在拿到试题的那?一刻,要么奋笔疾书,要么挠头搔耳不知如何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