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羁点点头,又说:“这些东西,我?曾见你画过。”温予听了,连忙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她站起?身,从一旁抽了一张干净的纸,放到他面前,说:“你来画画看。”话音未落,她又把那?只被截成两段的笔杆的其中一段蘸了墨,递到了他手里。霍无羁思?考一瞬,正准备下笔,忽然又听到她说:“记得多少你就画多少,画错了也?没有关系。”霍无羁点点头,自如落笔。他甚至没抬头看一眼她画的那?张半成品,专注在那?张空白的纸上。没多大一会儿,一幅完整的袖箭图被他画了出来。他画到一半的时候,温予就发?现一个问题。他画图的步骤,和她在现代看的那?个墨家up主?的步骤几乎一模一样?。他刚刚说,他曾经看她画过。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未来的她,曾在他小?时候画过这些?温予正沉思?着,耳边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好了。”她忙回神,抑制住胡思?乱想?的情绪,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画的比她熬大夜都没画完的半成品要?精细好几倍的图纸,眼眸里的惊讶如何也?遮掩不住。霍无羁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初进门时看到她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画面,心有点疼。虽然知道是明知故问,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昨晚,你就是为?了画这个才熬夜的?”“你你怎么会画这图纸的?”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又相视一笑?。“坐下来,边吃边说。”霍无羁拉着她坐下后?,顾不得温予依依不舍的眼神,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张图纸,又把食盒提了过来,把还冒着热气的餐食一一摆在餐桌上。温予如今满脑子都是图纸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桌上到底有什么佳肴。-霍无羁摆完桌,把百味羹放到她面前,抬眸看见温予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无奈摇摇头,说:“想?问什么?问吧。得不到你想?知道的信息,你怕是连饭都吃不下。”温予仰起?头,问他:“这个袖箭的图纸,你怎么会画的?”“小?时候,看你画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小?时候?”温予忽然想?起?她昨晚昏昏欲睡之际,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难道,未来的她,真的就又带着汇集好的小?册子回来了?想?到这里,温予瞬间来了精神,又问:“除了这个,你还会画什么?”“还有很多。等你吃完饭,我?带你去看,好不好?”“去哪看?”“甜水巷。”“甜水巷?”温予有点疑惑。“嗯,就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巷子。记载着这些图纸的小?册子,都在甜水巷的宅子里。”“小?册子?真的有小?册子?”“有。”“那?那?小?册子里是全都记载的这些图纸吗?”“是。”霍无羁眉眼含笑?,自昨晚在桥头遇上林琅他们后?,她脸上就再也?没有了笑?容。而今,却只是在听了这小?册子后?,眉眼间都升起?一抹笑?意。他若是早知道她昨晚熬大夜就是为?了画这个袖箭的图纸,他早把小?册子挖出来拿给她了。“那?除了小?册子,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温予有点迫不及待。“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看。”说完,他从食盒里拿了筷子和汤匙,放到了她面前。温予点点头,咕哝了声:“百宝箱啊?想?什么来什么。”随即,拿了汤匙,舀了一口汤,往嘴里送去。“唔,好鲜啊,这是什么汤?”原本她满心思?都是小?册子的事情,可浅尝了一口汤后?,唇齿间都是这汤的鲜香。再加上他刚才又亲口承诺了,等吃完饭就带她去甜水巷拿小?册子,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顷刻间,她的注意力就被这满桌的菜肴给吸引了去。“你刚刚吃的这个是百味羹。”说完,他又站起?身,将圆桌上的菜肴一一给她做了介绍。“这个是金丝肚羹,这个是桂花乳酪,这个是乳炊羊,这个是糖渍青梅,这个是樱桃煎。你都尝一下,看哪一个更合你的口味。”温予点头应了声:“好。”她舀起?一口桂花乳酪,正准备入口,余光瞥见霍无羁并没有动?筷子反而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手腕微顿,偏头看他,问:“你不吃吗?这么多,我?吃不完。”“自然是吃的。”-用过早膳后?,霍无羁就亲自驱车,带着温予去了甜水巷。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才赶着车离开,宫里的内官后?脚就到了他的府上。可惜,霍府朱门紧闭不说,门上还落了一把大锁。内官们扑了个空。尽管他们是带着圣谕来的,但还是面色惶恐,不约而同焦灼起?来。他们临出宫前,皇上特意交代了,如果不能将人给他带回宫,他们也?都不用再回去了。他们问遍了周围的邻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更是不知道,平日里霍无羁和附近的邻居根本没有半点交流。邻居们又如何得知他的去处。-霍珩昨晚从桥上离开后?,并没有像他给秦未几个说那?样?直接回宫。反而像个宵小?之徒,默默跟在霍无羁和温予身后?,紧紧盯着霍无羁的一举一动?。他抱着她回家的那?段路,霍珩嫉妒到发?疯。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把霍无羁的双臂砍下来。这个念头,直到他回到了寝殿,也?不曾打消。这一晚,他没有召任何妃嫔侍寝,更是一整夜都没有阖眼。寝殿里摆满了温予的画像,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清极不知寒(三十八)一时间?,宫内宫外的内内官们乱作一团。他?们甚至连秦太傅的府上都去过了,却始终寻不到霍无羁和温予的踪迹。内官们寻去太傅府时,秦执年正在书房办公。下人并没有去叨扰他?,犹豫片刻后,去了秦未院中,打听霍无羁的下落。小厮敲了好半晌的门,秦未肩上松垮披了件外衫,睡眼惺忪从房间?里出来。小厮:“公子,您可算是醒了,宫里来人了。”“宫里人?”秦未闻言,偏着脑袋,越过小厮,看了一眼立于庭院之中的内官。他?们都面带焦色,似有很急切的事情?。“父亲不在家中吗?”小厮又答:“老爷在书房。但?他?们并非是来寻老爷的,而?是想向?公子打听霍公子的去向?。”虽然他?认识很多姓霍的人,但?小厮口中的霍公子,除了霍无羁,便再没被别人了。秦未听了,抬手捏了捏眉心,眼眸瞬间?清明许多,问?:“无羁吗?他?怎么了?”小厮摇摇头,说:“小的不知。”“我去看看。”话落,秦未垂眸,将松垮的衣衫整理好,随即越过小厮,径自?走向?站在庭院内的一众内官。秦未向?来并不喜欢朝堂之上的钻营,对宫里的一众内官也并不熟识。而?今,站在院中的一众内官,他?一个?也不认识。“不知诸位公公,寻我何事?”秦未脊背挺得笔直,目光随和,举手投足间?,风华自?现。他?看他?们,只当是寻常的陌生人。并没有因为这些内官是当今圣上的身边人而?谄媚,更没有因为他?们缺了势而?暗暗鄙夷。“秦公子可知霍参将今日去了何处?他?府上落了锁,没有在家。”内官们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秦未看着他?们急切的神情?,摇摇头,说了句:“不曾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