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越多有借口夜不归宿,使我这小伙子得陪母亲睡觉,世上像我那么幸福的儿子不多,尽管这样的天伦之乐那么短暂,母子连心还真是那么回事!我终于知道孝敬老人那么几次,已知偶尔去接送母亲上下班,还打过两次洗脚水,给妈扣过三次背,你不知道我老妈胖自己够不着背呀!常年挺个大肚子被我戏称为铁胎。就这几下我那孝子的名声还了得!要说老人可比小孩好哄多了!有天晚上老妈拍着我睡觉说,这小儿子睡着的样子很甜,看那窗外已飘起了雪花,我对妈说明天去约小对象。
在这天早上的鹅毛大雪中,骑车送母亲上班路滑的半道上,我不小心还轻轻摔了她一跤,商场同事们又见儿子送她到门口,都说母亲儿孙满堂真是好福气!我想象不出她怎么会倒了下去,之前也不知什么叫中风脑淤血,反正这下午我是没有约成小静,才忽又想起母亲的名字也叫静,这是老天爷不想让老静见小静,既然连命里都这么安排,那就自然有冥冥中的道理!兰姐你应该知道我从不爱设想,即使我妈真见到了小静,也难料小静和我会怎样,可针对我母亲来说,哪怕只这一面都很重要。
在手术掉母亲最后神智之前,她那眼神和只能动的一只手,让我作为这才开始理解她的逆子,已把禅空即爱看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已能感知该用什么战胜心魔,正如禅门之法只有用“智慧剑破烦恼贼。”传说妖魔鬼怪大多是动物变的,曾在我眼里一直不足为惧,可在母亲突然病倒手术完那一夜,宁医附院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我这尊如小佛真像是遇见了无常。
那夜我眼前有个面目狰狞的厉鬼,它没性别,似男扮女装,龇牙咧嘴对阿男嚎叫,浑身沾满各种血污,还在狂喊人肉最香。可我真想吃了它,诅咒这个可恶的病魔,切齿恨它残害得母亲不成样子,好端端一个妈转眼不认人了,手术后病状实在惨不忍睹!我对那恶魔一拳上去想击碎它,却打在墙上不知鬼怪躲到何处。我该改回来自己的法号无能,又觉得自己还不如天蓬元帅,至少八戒之前还调戏过嫦娥,我为什么不学着戏弄几个女子?
我那老妈 看书网?排行榜kanshu也曾有种古怪看法,曾跟你和宁妹的感觉相似,像我这种人肯定不敢为母亲轻易得罪老婆,只不过很可能是会为娘亲休妻的那号犟驴。这个久病床前连孝子都没有,还怎么可能有什么孝媳妇?所以我多泡在医院里,看护母亲住院那三个月,对又瞄上我的还有三个姑娘很奇妙,这让我肯定得一个个挨着去试试,情急之下光谈怎么能行?我就挨着个地亲呀!发现抱有爱情幻想的女子还真不少!最后我也是忍痛松开这几个姑娘的手,只在内心留下我对她们的敬意和感激。
如同此后我给兰姐你说过,咱们没能找成对象也是好事,再如果我和宁妹,还如果我和小静……像我命中有太多如是说,都只能是这么个结果。在母亲刚医治出院不久,被抬回家躺着没几天,我爸突然被检察院收审,我对谁都没了如果。抛开所有这类假想,没人比我更敢想你们,幸亏我们都成兄弟姐妹,我从此开始绝望了,让自己都感觉害怕。那阵任何曾可能跟我缠绵过的恋人,只要我确定真爱上谁不能罢手,我越来越疯狂的后果会致命的。在从茫然到麻木的短短半年间,看着身边瘫痪无语的母亲,一种接近崩溃的精神失常,悄然暗藏在我笑脸下面。
兰姐你说我那阵儿上班回家,陪着病妈不看书干什么呀?名著中的悲喜剧真都好看,我已能读懂巴尔扎克了,还知有莎士比亚的“四大悲”,主要爱看杀父弑母之类,那些情节太精彩了,让我实在着迷得很。还有该是明朝的那末代崇祯皇帝,自杀前把他的妻女一律弄死,悲惨壮烈得让我感慨不已,这些把我眼泪都学干了。有天下午我想自己,也快学得差不多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我妈,见她激动得不行,我只好安慰母亲,儿子还没学成呢!娘亲忽然一口气背过去再没上来,临终前手拿着她爱吃的芦柑,用她先觉的母爱留给儿子半条命,我又像曾独自送走外婆那样,一个人看着自己的老娘,只是送她去时我已不会哭。
这阵我已什么家当都没有,只剩找女人的本事还可施展,一想兰姐你,宁妹和小静……我上六年中学,到工作两年,真假深浅各式对象,三三得九个都有了,下面我该怎样才好呢!在此前后我还去找见你两三次,你为护我提醒说你对象正用刀堵我,为这个我又特意去你家吃了顿饭,不想也是见你妈妈最后一面,这位和善的老人给我做了个南方家乡菜,并满面笑容告诉我那叫什么,一片音容笑貌令我记忆犹新。不久你也为母亲病逝,又要按习俗成家,红白喜事两忙,这让我没法再问你什么。我也根本找不见宁妹,她多是在勤工俭学,大学两年很少回来,很快又到春节我又一次找到小静,你们轮换着继续我甜美的梦。
在又一个大年初一晚上,我见到了小静妹妹,她给我剥好两个蜜橘,每一个都塞进我手中,我只品尝了一个,另一个实在咽不下,我初次碰到甚至摸到她的手,也不知她说谁,伪装怎么回事?她没同意跟我再去寒夜里的请求,那外面的大地上有好多白雪。我只知小静在读成人大学,却粗心到没问她在哪所学校,这其实是我不敢过多落实,因为我知道就想去找她,找她就可能要糟蹋人,我真没有再能把情谈清的心力,学友一样的兄妹也好,旧念之中的恋人也行,总之她留在我心上已很重要!不久后我们在殡仪馆门前的路上巧遇,旁边是我妈被火化骨灰寄存的地方,对面是小静正上的那所大学,这两处选址对称得真不错,一边是学海中苦度的书生,一边是火海中普度的众生。
小静妹妹不觉中漫步着,在那条求学必经之路上,来回从我妈的灵柩旁走过,我想母亲大人该没什么遗憾了,兰姐你认为我该咋想,可不可以这样推断?不管能不能都已这样,是将成为故事的真实。这年还有件让我高兴的事,就是我找到暑假归来的宁妹,她那财经大学越上越苦,太少有财务经济基础,每月百八十元生活费,饿得我这妹妹又黑又瘦,可我一点也不心疼她,还觉得她这样子很好看!女孩瘦了苗条呀!黑了更显得健康!不像我这阵儿,吃得肥头大耳,捂得又白又胖,已成酒色之徒。我那点工资不够用没关系,把公司材料赊给包工头,弄几顿酒喝没什么问题,装几盒好烟撑脸面嘛!那会儿物资行内都这姿势,可我再也无心财色双贪,咱知道我老爸就这么下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