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灯笼走在前照路的宫娥,恭敬道:“乐嘉帝姬,您便忍忍吧!此乃皇后娘娘之令,奴婢们不敢违。”
阮玲珑平日里坐不惯步撵,要一直挺直腰身跪坐在软垫上,稍不留神便会东倒西歪。
有一次险些从步撵上摔下来,打那以后她宁可走路也绝不坐步撵。
一行人抬着步撵入了福满宫,左丘雅这才看清阮玲珑,头发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
她身裹狐裘,瞧不出伤在了何处。
“玲珑,快让母后瞧瞧。”
阮玲珑故意将狐裘裹紧,在皇后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母后,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吗?”
左丘雅知晓阮玲珑向来要强,便是磕着伤着都不让自己知晓,待她知晓时,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了。
“罢了,快些入殿莫要着了冷,先洗漱干净,让御医好好给你瞧瞧。”
“好,儿臣听母后的。”
屏风之后水汽朦胧,宫娥手中的托盘上整齐叠着一件雪纱齐胸长裙,虽是妃红色,但被雨水冲淡的血色依旧醒目。
左丘雅眼眶泛红抓着长裙的一角,呼吸微微急促,“你可瞧清帝姬伤了何处?”
“回皇后娘娘的话,乐嘉帝姬左小臂被布缠着,奴婢们不敢擅动……”
阮玲珑已着里衣坐在桌前,当左丘雅瞧见她露出受伤的手臂两眼发黑,两寸长的伤口,皮肉微微外翻。
御医取出针线时,左丘雅不忍瞧见转过身去,“这群劫匪当真是可恶,竟伤你至此……”
御医递给她一颗药丸,阮玲珑含在口中,伤处已无痛觉,只能感觉针线在拉扯肌肤。
阮玲珑眉头微皱,转向桌上摆着的兔儿灯,口吐不清道:“母后,那些劫匪身手不凡,秋猎在即,儿臣怕会出事……”
“这些事无须担忧,你父皇自会处理,你且在福满殿安心养伤。”左丘雅心疼得看着阮玲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声不吭的,当真能忍。
阮玲珑感觉昏昏沉沉,胳膊酸胀,勉强挤出笑意,“母后,儿臣无碍,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歇息。”
“待你入睡,本宫再走也不迟。”左丘雅扶着她上了床榻,将被角塞好,听暮雪说起当时凶险万分的场景,心惊肉跳。
左丘雅沉吟道:“对面人多势众,还是让你们脱困了?”
阮玲珑半张脸缩进被子,露出一双眼来,现在想想还觉后怕,“是啊!当时天已黑,不过听贼首说他遭遇了暗算,儿臣和温千楼才得以侥幸逃脱。”
“那你觉着温千楼此人如何?”左丘雅怜爱得轻轻抚摩着阮玲珑的头顶。
“儿臣也不知晓。”阮玲珑握住皇后的手贴向自己的脸颊,合上了眼,轻声道:“儿臣也不知晓……”
阮玲珑睡得不安稳,左丘雅亲手燃了安神香,才悄声退出殿外。
左丘雅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跪在园中的宫人,厉声道:“尔等于福满宫侍奉乐嘉帝姬,亦有偷奸耍滑者,她素来待大度不愿与你们计较罢了,本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帝姬受伤,若还有再犯者,便莫要怪本宫无情了。”
众人齐齐行了一礼,“谨遵皇后娘娘之令。”
左丘雅乘上步撵,眉眼厉色微显,“先不回寝宫了,帝姬受了这么重的伤本宫放心不下,事有蹊跷,改道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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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灯火昏暗,温千楼已褪去衣物,双臂张开搭在鹅卵石池边,独自一人泡在热水池中,脚腕处的酸胀感令他不适,手臂上的结痂遇水化开,又渐渐融散在水中。
半晌才从水中走出,穿上玄色里衣,漆黑的眸子若一潭死水泛着死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