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都被时间留在原地了。
那一晚,花二睡得极不安稳。太多的回忆涌上来,像个牢笼样困住她。
她觉得自己逃不出去了。
翌日。秋旻万里,大雁南飞。
有扎红头绳的丫头挎着竹篮子,沿街叫卖还挂着露珠的新绽桂花。
一辆普通的马车驶进了安远镇。赵熙行家常衫子,衣襟掐了圈鹿绒,坐在车中沉吟。
豆喜跟在车窗边,头上崭新的绸子蹼头,还是小黄门昨儿孝敬他的。
听说他被东宫亲自调到身边伺候,下面的人都羡慕红了眼。
谁都知道,东宫讲究多,贴身伺候的宫人每三天就被骂走一批,更别说亲口调人了。
豆喜却无所谓,伺候谁不是伺候,若不是绸子蹼头保暖,他还不愿戴来显摆。
这时,赵熙行的声音很适时地飘出来:“知道为什么调你来么?”
“殿下……哦不,公子心思,奴才不敢揣度。”豆喜敛目。
“因为你……”赵熙行一笑,“没有任何才能,也没有任何过错。”
换言之,就是极其普通的人。
这句话,赵熙行没说出来,豆喜却深以为然。
他太普通了。
能在东宫伺候的人,谁不是有点家底,或是一技之长,甚至心思灵巧,头脑聪明,模样看着可人。
而他,伺候人不算周全,舌头不算巧,脑瓜也不算灵光,家世清白乡野小民,脸面更是放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人物。
所有人都不懂,这样的人,怎会在三年前选入东宫,若说唯一有点什么出众的,就是不多嘴,不嚼墙根罢了。
如今一朝被调到东宫身边,很多人才第一次知道,这张不算陌生的脸,叫“豆喜”。
车轱辘吱呀,滚在安远镇的石板路上,沿街的商贩叫卖声穿过帘子。
“秋海棠诶,酸甜可口的海棠果子哩……小哥儿吃了乐开怀,小媳妇儿吃了笑开花……”
一个掌柜的撑了整杆稻草靶子,上面插满了海棠果串儿,每个果子还浇了层金黄的饴糖,香味引来四邻八坊的小孩围了三层厚。
吱呀。马车停下了。
赵熙行的低低沉吟:“小媳妇儿吃了……笑开花?”
“殿……哦不,公子若喜欢,请稍耐,奴才立马买一串来,请公子尝鲜。”豆喜会意,掏出铜板,立马买了一串来。
海棠果递进帘子里。优雅的咀嚼声混着淡淡的疑惑:“海棠果?”
豆喜笑:“殿……哦,公子,是民间的小吃食。虽在下民中时兴,但自然不能和宫里的奇瓜异果相比。让公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