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春日鲜妍,煌煌盛盛。
萧展倚在帝宫红墙边,抱着剑,侧着头,盯着眼前的女子:“你到底欲如何?”
“三哥哥,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从宫里出来?”桂叶子蹙眉,拦住了男子去路。
萧展眸色一闪,打了个哈欠:“见……人咯。”
桂叶子眉头扭得更紧,颤着声儿道:“咱平民老百姓,见什么人要去宫里?还走的是不见光的宫里送水的小门!二姐姐知道这事么,三哥哥你是不是惹上麻烦了?”
“啊……”萧展挠了挠头,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扭头看到女子都快哭出来的小脸,生挤出一个安慰的笑,“真的就是……见个故人。至于走小门,我等下民……不得避着宫里的贵人走嘛!”
桂叶子眸光闪烁,晶莹珠儿打转:“三哥哥,你千万,千万别牵扯上宫里的冤枉事!二姐姐本来就因和东宫的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你可千万别一闷头栽进那红墙里头去!”
萧展听得叹气。他确实是去见人。
见迟春。或者说尉迟春,以“主君”的身份。筹谋一下彼日起事的大业。
这种去人家地盘商量推翻人家老巢的事,自然走的是不见光的小门,前半程还算顺利,结果一出门就撞见了桂叶子。
“休说我,倒是你,不好好待在安远镇帮着祥云铺的生意,怎么溜达到帝宫脚下?”萧展不想深究,果断把质问扔了回去。
“我去景山练枪。”桂叶子应得坦诚,“我的枪谱练到今日,一直卡在低境。昨儿好不容易想到中境篇:疾风卷,应该和景山附近的一处名疾风台的小丘有关。猜测是要去疾风台练枪,才能有所突破,故今日便是寻去,好好练上一通。”
萧展咯噔一下。
“……你的枪谱从何而得?”萧展下意识问道,眸子突然紧紧的摄住了女子。
桂叶子一愣,怕说错什么话了,小心翼翼道:“我,我自小就带着啊……我阿娘阿爹捡着我时,这枪谱就在我襁褓里了,我也就打小练着……”
萧展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看桂叶子的目光,第一次带了探究。
景山。倚靠帝宫,乃是一处天家宫苑,帝常登临此山,俯瞰盛京,观盛世昌隆,感敬天治人之意。
所以别说是附近了,哪怕方圆半里,官民路过都是一步三拜趋步低头,见山如见圣驾至,谁还有胆子去景山边儿修一个什么台子。
然而,东周,那一家敢。
疾风台。传闻是那家为族中小辈特修的练武场,场中有应墨家机巧而设的十八铜人,拿来练习刀枪之法,可进益神速,破武道大成。
这些随着江山更迭而被埋在历史尘埃中的秘辛,旁人不知道,萧展这个东周皇太子,可是再清楚不过。
是故他如今看桂叶子的眼神愈发耐人寻味起来:“你说枪谱你打小就带着了……估计,是弃你的生身父母留给你的?”
“或许吧。”桂叶子眨巴眨巴眼,并没意识到什么不对,“想来我生身父母是个走镖的,练家子,所以留了卷枪谱给我?”
“走镖的?”萧展噗嗤一笑,忽的想到程英嘤,若她听到有人这么说她们程家,还不得怒发冲冠来。
顿了顿,萧展再看桂叶子的目光,已带了分从来不曾见的亲和:“罢了。那疾风台是前朝遗族所建,如今已江山易主,你去那处练枪怕惹出不必要的风波,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