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娘眼皮子一跳:“那位……晏公子,能别站在大路中间么?”
“怕婆婆看不见在下。”赵熙行杵得像一根葱似的。
“老身不瞎!”筎娘佯怒骂了一句,挂了休沐的牌子,关了铺门,请两人进屋,眼神往豆喜怀里的包裹瞥。
“都是殿下带给婆婆的。”豆喜放在案板上,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每次来他都被当成挑夫,赵熙行是一件褙子都不会拿的,他嫌他的衣衫会起褶,有损他圣人的皮相。
赵熙行看了眼铺面,确认门都关好了,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殷勤的站到筎娘身边,弯下腰,一件件的耐心给她介绍:“这个是官窑特烧的泡菜坛子,上次您说家里的坛子不好用,本殿就令下边特意新制了一个,啊,还有这个,西域进贡的狐皮被子,天儿冷了,怕您老冻着,本殿特意挑的,还有这件雨披褙子……”
筎娘对泡菜坛子很感兴趣,伸手想要捞,却隔得太远,却赵熙行一把伸手过去,忙不迭的抱了来放到筎娘跟前,还特意扯起袖口擦了擦坛沿。
“嗯,好坛子。”筎娘满意。
“您老要是中意,本殿让官窑多烧几个,花样制式什么的,您给个话,十来天就出来。”赵熙行接口,毛顺得那叫一个滑溜。
“哟,那件褙子也不错。”筎娘又要伸手。
这次褙子离豆喜离得近,豆喜本能的就要拿去给筎娘,却被赵熙行一记眼光刹住:“谁准你碰了?”
豆喜讪讪缩手。赵熙行亲手拿过,递到筎娘面前,笑:“您老瞧瞧,羽织的,比蓑衣轻又能防雨,您老天天顾着铺子,万一下起雨来忙不赢,把这一披最好了。”
豆喜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狗腿子这三个字,要不是项上还有颗人头,他早就憋不住骂了。
这还是两个时辰前勤政殿拿个面冷眸冷的圣人么?自打程英嘤离开后这半月,圣人满腔没地撒的火,都冲了吉祥铺来。
筎娘意味深长的乜了赵熙行,笑:“小子,不错啊,愈发上道了。一招迂回战术玩得好啊!”
“不才不才,您是长辈,也是本殿今后的婆婆,提前孝敬起来,应该的。”赵熙行满面春风。
“诶!打住!老身虽认可你,但婆婆也别叫早了。”筎娘板脸,半正经半开玩笑,“三书六礼才刚有点谱,后头的还早呢!”
“是是是,婆婆教训的是,按规矩办,肯定少不了鸳鸳的。”赵熙行抹了把脸皮,瞥了眼筎娘眼色,斟酌道,“只是最近鸳鸳人在江南,婆婆您知道的,那个钱幕诡计多端……”
筎娘揶揄的笑:“哟,担心到嘴的鸭子飞了?”
赵熙行唇角一颤:“婆婆,这个比拟不太恰当……咳咳……”
“殿下您放心。钱家主虽然有点心思,但为人光明正大,也不是甚龌龊小辈,不会过分的。”筎娘也感觉不太恰当,摸摸鼻子,尴尬的笑笑。
赵熙行还是觉得不妥当,劝:“婆婆千万别小看他!七年没见,都能把鸳鸳蛊惑成那个样子!这一趟南下指不定出幺蛾子!”
豆喜在旁边再次翻了个白眼。这状告得,透着一丝丝委屈,和咬牙切齿。
筎娘看着面前比平常多了两倍的礼,恍然:“殿下的意思是待二姑娘回来,老身留个神,吹吹风?”
“婆婆英明!!!”赵熙行回想着跪拜他的那些官吏做派,拍了平生第一个马屁。
筎娘沉吟。最后看在那个实在漂亮的泡菜坛子面子上,信誓凿凿的应了:“殿下放心!待我家二姑娘回来,老身一定帮你说话!若她有一丝一毫念着钱幕,老身就天天在她耳边吹风,好话都捡着你说!”
一个时辰后,赵熙行从吉祥铺出来,满面发光,踌躇满志,身后跟的豆喜,倒是觉得眼皮有点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