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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出征（第1页）

只见陈眕从祠堂牌位后面拿过一把黄灿灿的铸铜大砍刀，刀刃明晃晃的能照出人脸。递给陈列说：“这是你叔曾祖陈泰当年用过的大砍刀，现在交给你，去杀敌立功吧，不要给我们陈家丢脸！”

看着父亲坚毅的脸庞，陈列一开始有点局促不安，但随后郑重的接过刀说：“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昨天陈贵把他擦出来了，我叔祖陈泰他老人家就是拿着这把刀镇守雍凉，战姜维败东吴，南征北战保持不败战绩，希望这把刀能给你带来好运。”

陈列手里拿着这把看似普通但一看刀柄利刃闪着寒光，跟他身高差不多，七尺六寸（晋制一尺为现在24厘米左右），试了试足有7o多斤重。

为了让父母能一扫离别之情，陈列故作高兴的说：“父亲，母亲，儿给你们耍耍大刀看。”

于是大家在中堂台阶上站住，陈列一个人提着刀来到中院，只见他龙腾虎跃，刀光纷飞，如雪片一般，“嗖嗖”声不绝于耳，陈眕捋着胡须满眼望去都是自己三十年前的样子，禁不住老泪纵横，自己当年不也是意气风发，一心报国吗？何必做儿女情长之状，陈家子孙就该血战沙场，报效国家！

陈列收回刀，立在当场，丝毫未见喘息，面不红心不跳，陈贵、小翠及其他家人齐声叫好。

陈列把刀交给陈贵，躬身对陈眕夫妇说道：“父亲、母亲，儿这就去了，望二老保重身体，勿牵挂儿子！”说罢转身向院外大步走去。

出了大门，只见祝逐已经在门口等候，旁边还有两匹暗棕色的高头大马，一匹是陈列的，马鞍桥上挂着陈列那把东海崂山之宝——玄铁剑！一匹上面搭着两大包行礼，是祝逐的。

陈列回头接过跟随在后面陈贵手里的大砍刀，昂首向马走去，此刻的他不想回头，知道父母都在后面，他怕会当众失态。就在他左脚踏上马镫，准备翻身上马时，后面传来了母亲的哭喊声：“列儿……”陈列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抽回脚转身朝站在大门口的陈眕、苗薇跪倒在地，泪水已是夺眶而出，喊道：“父亲、母亲保重！”磕完三个头后，纵身上马，膝盖一夹马的肋骨，大棕马仰头一声长嘶，扬尘而去……

玄武湖在东晋时期叫昆明湖，在皇宫的南面，临湖一侧有座山，陡峻如削，像一只倒扣在水上的船，因此叫覆舟山。校军场就在昆明湖畔和覆舟山中间，另一面是皇宫。足有八个现代足球场大小的校军场内已是旌旗招展，陈列和祝逐骑马进的场内，看见场中央整整齐齐的站着一个呈方队阵列的步兵，队列前排正中有一面镶红边的黑色帅旗，竖写着五个大字：北中郎将——陈。

队列的前面一匹黑色骏马，上面坐着正是满身戎装的谢万，见陈列过来，谢万催马上前，拱手道：“参见将军。”

陈列略一颔首，来到队列前，向着点兵台望去，上面已经有许多人站在那里了，司马晞、司马昱、司马岳、庾冰、何充、蔡谟、陆玩、储裒、刘惔、王濛、等王公大臣悉数到场，场面够大的。

不大一会儿，只听鼓乐齐鸣，场外前面骑马走进中护军贺铸，后面跟着一队御林军，再后面是中常侍牛晃，他旁边自然是坐在龙辇上的司马衍。台上场下呼啦一声都跪倒在地。龙辇来到点兵台前，司马衍步履庄重地走上看台，后面牛晃捧着一个锦盒。上了点兵台，司马衍坐在早已准备好的龙椅上，平静但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起来吧！”

出在河内（今河南沁阳）的司马氏，自宣皇帝司马懿带兵打仗开始，每次出兵必拜祭祖先殷王司马卬，形成了一个惯例传到现在，后世人也不清楚，司马卬是秦朝降将，跟章邯一起投降项羽，为何要拜他？

这时，站在点兵台最前端的贺铸手持金黄色令旗来回挥舞了三下，雄壮的牛角号声四起，司马衍站在最前面众大臣跟在后面躬身行礼，一脸庄重，口中念念有词。

礼毕，司马衍回来坐下，牛公公大声喊道：“宣北中郎将陈列觐见……”

陈列一脸庄重肃穆，大踏步走上台来，在司马衍跟前跪下，司马衍说：“陈卿，此去邾城，望不负朕的期许，把那个地方给朕牢牢守住！”

陈列叩头道：“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圣意！”

“这是朕送你的，去换上。”司马衍抬手示意牛晃过来。

牛晃把锦盒打开，递给陈列，陈列双手举过头顶接了过来，然后立起身，一看，锦盒内赫然是一副亮晶晶的银盔银甲！底下还有一件殷红色的战袍。

陈列下了点兵台，在旁边的帐篷内换上盔甲，穿上战袍，重新回到台上。众人眼前一亮，果真人是衣服马是鞍，站在台中央一身银光闪闪全副戎装，后面披殷红战袍的陈列，英气勃发，威风凛凛，好似二郎神下凡，只见他细长的眼睛此时已是完全睁开，稍显稚嫩的脸上竟然豪情万丈，充满自信！

司马衍暗暗赞道，好小子，我看不错你！

当下说：“陈卿，这幅铠甲是御工坊给朕打造的，现在朕赐给你了，不要给朕丢人。”

陈列忙单腿跪地（古代全身胄甲如果双膝跪地是站不起的，且跪地时容易伤膝盖）道：“谢陛下，臣有龙甲在身，更是信心倍增，定当刀枪不入！”

司马衍忍住笑，走到陈列近前，俯下身子在陈列耳旁轻声说：“小六子，你他娘的要活着回来，给朕长脸，你为了褚蒜子得罪了琅琊王和储裒，更有庾冰！”

陈列心里暗道：这两天我早就想明白了，储裒一心想攀司马岳，而司马岳贪图褚蒜子美色，庾冰早看我不顺眼了，我的邾城之行，就是拜他们仨所赐。

但他朗声说：“臣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司马衍把陈列搀起，陈列忽然想起了苏轼的《闻洮西捷报》，自己也是心潮澎湃，稍加改动大声喊道：“晋家将军一丈佛，诏赐天池八尺龙。露布朝驰玉关塞，捷书夜到建康宫。”

“好！”司马衍大声道：“朕就盼着你的捷报了！”

点兵台上一片叫好声，这诗做的令人咂舌！只见自诩江南名士之首的司徒长史刘惔大声说：“一丈佛对应八尺龙，正是将士们的威风和战斗决心，朝驰对应夜到，玉关塞对应建康宫，正是我们大晋君臣一心，光复中原，指日可待啊！”

哇，大名士都说话了，下面人自然纷纷赞叹并咀嚼字里行间，记在心里，回家摘抄，相信很快就流传坊间为人人所诵读。

陈列下了点兵台，在校军场内点起人马，整整一千零二十三人，一声令下，开拔！场内又响起了牛角号，还有战鼓声，群情激昂，热血沸腾。陈列骑马路过点兵台时，司马岳、庾冰、储裒三人向他投来了凛若寒霜的眼神，在他们眼中，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无异于——死人！

五月的江南实际已经到了夏季，长江波澜壮阔，滔滔不息，像一条巨大的灰白色幔布整体向东漂移，慵慵懒懒，仿佛沉浸在睡梦中，没有一丝波涛。这种视觉的震撼，如果第一次在长江上坐船的人，一般都会晕船。

江面上缓慢地行进着大大小小的十几艘战船，最前面的是一艘比较大的船，船楼上孤零零的飘着一个大旗，上写：北中郎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