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正色道:“凭老臣的一腔忠诚,凭老臣的眼睛,老臣就是证据,老臣认得他,他就是当年从老臣手里逃走的那个人,是他。”
赵炅冷笑道:“荒唐,这是你枢执大臣该讲的吗,朕看你是被仇恨蒙了心,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该放下就得放下,更不能无故指责朝臣。”
曹彬也情绪激动,道:“可老臣就是能肯定陆飞就是当年的那个人,是他。”
“大胆!”
王继恩审时度势,忙道:“曹太慰,陆飞是什么人官家岂能不知,是不是你说什么官家都得信。”
曹彬听得也是一愣,很快忙惶恐道:“老臣没有这么说,老臣……。”
赵炅喝道:“可你就是这个意思,没有证据你就传陆飞去问话,说小这是朕的朝臣不和,说大你就是陷害忠良。”
这话足足把曹彬吓得大汗淋漓,连连磕头道:“不敢,臣不敢,官家,您这么说真让老臣痛心哪,老臣对官家忠心耿耿,他陆飞若是忠良,那老夫岂不成了奸臣。”
赵炅也知这话重了些,也是怪了,王继恩怎么今天老这么反常,好像自己刚才是顺着他的话才话赶话说出来的,当下语气一缓和,道:“罢了罢了,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你的奏本朕先放在这,至于你说的陆飞到底是什么身份,有没有不臣之心,你别插手了,王继恩!”
“奴婢在!”
赵炅道:“你去查查,别走漏风声,曹彬,这下你满意了吗?”
曹彬看了看王继恩,也只好作罢,皇城司的耳目遍及天下,有他出面去查肯定事办功倍,当下也只得道:“老臣谢恩。”
赵炅挥挥手:“行了,告退吧。”
待曹彬一走,王继恩怎么想怎么不对,陆飞的事一天没有圣裁他就一天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在暗中查探。
王继恩对赵炅道:“官家,其实这事不用查。”
赵炅的心一时也对陆飞的身份半信半疑,怪只怪李唐十三卫的忠名流传太广,他不得不防。
“为何?”赵炅道。
王继恩微笑说道:“前捧日军指挥使戴恩,现任指挥使李继隆将军都先后对陆飞赞赏有佳,这一年多来陆飞也是屡历战功,此为有目共睹之事,足见此人确有过人之处,如若有损,岂不是官家和朝廷的损失。”
赵炅略作思索,不以为然道:“可他若真的是李唐侍卫,朕不能留着他,宁可错杀决不放过。”
王继恩道:“不管他是不是,官家就当他是。”
赵炅不解:“何意?”
王继恩笑道:“官家可以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说他陆飞就是李唐十三卫,一口咬定,这一来可以让他继续为官家效力,二来就算他真的是,也绝了他的后路,官家试想,李唐十三卫没有在唐国灭亡之日为主殉难,反而是投效于宋,已经身败名裂,不具有半点号召力,更有,他先不忠于唐,如若再不忠于宋,世间会怎么说他,反复小人,这种人还能掀起何风浪,当然,他是不是真的唐卫,奴婢也不知道。”
赵炅闻之一喜,在龙案后漫步来回,笑道:“这倒是个法子,也可显得朕海纳百川的容人之量,英雄不问出处,有才者朕决不吝啬高官厚禄,任人唯才。”
王继恩顺水推舟:“官家圣明。”
但过了一会,赵炅仍觉不妥,喃喃道:“可万一他真的是前唐宫里的人,朕心不安哪。”
王继恩又道:“那官家何不将事做得更绝一些。”
“说!”
王继恩略作思索,道:“唐国已亡,其国主也早已作古,但唐国国后,也就是小周后却被官家请到了汴梁,封为郑国夫人,她是李唐十三卫的主母,官家可以一边将陆飞说成是唐卫,一边让郑国夫人前去试探他。”
“怎么个试法?”
王继恩尴尬一笑,不敢说,郑国夫人和官家之间纠缠不清,虽然名义上是郑国夫人,但实际上谁知道官家怎么看这个女人。
看王继恩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赵炅也明白了,一个女人他根本不在乎,一旨诏令,全国成千上万的美女就能送进汴梁,对这种亡国之女他就更没有兴趣,唯一想做的就是羞辱、作贱她们,就如同自己是在羞辱她们之前的男人,这是从心底里蔑视各国国主的心思。
赵炅道:“你的意思一边散播陆飞就是唐卫消息,一边却又要将唐国主母赐给她以前的奴仆为妾,是吗?”
王继恩不敢多说,欠身尴尬一笑。
赵炅略作一思,便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王继恩,阴毒,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想到这法子,以主配奴,朕准了,但朕要做得更绝,责令皇城司立即将陆飞的身份散布出去,之后传旨礼部,将郑国夫人赐于陆飞为婢,朕要让她连妾都做不成,这个贱|人,朕要让她声名扫地,万劫不覆,堂堂主母竟然配于昔日的仆从为婢,哈哈……痛快!”
女人在这个时代,嫁人分三种,一种为妻,与丈夫平起平坐,无尊卑之分;二等为妾,身份略低于妻,有少量的财产继承权;这第三种嘛,就是婢,几乎就是男方的一个活着的物件,没有任何的地位,纵然是被妻子打死,也不用负担责任,连一般的家仆地位都不如。
赵炅这么做不光是为了羞辱小周后,还有一点,陆飞就算他是唐卫,这样一闹,谁还敢和他走在一起,不用多久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唯一可走的路就是匍匐在皇帝面前,没了皇帝,他什么也不是。
大宋的老将权高位重,不可尽信,新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又历练不足,用起来不甚放心,这个陆飞倒是个可用之人,杀了他等于自断手脚,将来的大战要战,非这些人不可。
王继恩也听得心惊胆颤,官家太阴毒了,堂堂前唐国后沦为昔日仆从的婢女,她还有脸活嘛,但愿她想得开,别走上绝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