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五颜六色的舵主们,也记起之前那位张大人说的话来:&ldo;一定不能伤害老皇帝性命,有了他,台子上的卫兵们就有顾忌,决不会对你们下杀手。我会拖着山下的卫兵不让他们上来,直到老皇帝心甘情愿地禅位!&rdo;
他们立刻簇拥着老皇帝和欲仙汇合在了一起。
身上裹着黄布动弹不得的欲仙忙对同样动弹不得的皇帝解释:&ldo;皇上,这不是我做的!&rdo;
皇帝被挤得头发散乱,龙袍的下摆也被人踩裂了。他面如青灰,浑身发抖:&ldo;这是你的属下,你的人,你招来的仙,不是你做的,还是朕做的不成?!&rdo;
一见皇帝,卫兵们又被束缚了手脚,却也不能干站着被对面众人打杀,只得连连败退,丢盔弃甲地退下了接仙台,也不知是哪个慌张的卫兵,不但头盔衣裳散落了,就连裤子都掉在台子上。
场面重现胶着,江左舵主冷声撺掇道:&ldo;各位护法,若是此时不杀了他们,还待他们再围上来吗?&rdo;
欲仙眼见得大势难改,纵使自己此刻认输也会在皇帝心里种下刺,顿时把心一横,大声吼道:&ldo;他娘的,你们放开我!这么打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rdo;
天香焦急,欲仙似乎醒过神来了,这比预想得要快。她望着父皇的赭黄身影,又使不上力,只得目露期盼之色,祈求转机快些到来。
冯素贞察觉到天香神色,她凝眉想了一下,身形一动,疏忽不见了。
欲仙的一声狮子吼功力非凡,他毕竟是帮主,众舵主不敢再箍着他,由着他松开。
欲仙走到皇帝跟前,阴测测道:&ldo;陛下,我今日是被人害了,已然黄袍加身,不得已为之。&rdo;
皇帝处在五颜六色的簇拥中,愤然朝着欲仙呸了一声。
欲仙不在意地抹了把脸:&ldo;烦请陛下降下谕旨,禅位于我,我定奉你为上皇。&rdo;
皇帝冷笑道:&ldo;朕可没你这样的儿子!&rdo;
欲仙森森一笑:&ldo;那我就当一回儿子,侍奉你这老头子吃一回药!&rdo;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来,这本是他今日想借着神仙之手喂给皇帝的阴阳断魂散,现在,他只能揪着领子亲自往皇帝嘴里塞了。
乍然间,如裂帛之声的弦响夹着音波而来,欲仙手一抖,那药丸掉落在地。
欲仙一愣,目光朝着弦声方向望去。
这一愣,便出了空档,说时迟那时快,接仙台上忽然有人大吼一声,一柄大刀一舞,瞬时将聚在一起的舵主打落到了一旁。
众人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穿着花哨、头发也是五颜六色的人,拥着皇帝就地一个翻滚,就脱离了众舵主的控制范围,两人直接滚到了接仙台的另一角,直直掉落下去,翻进了什么地方,不见了。
欲仙大惊:&ldo;那是哪个舵的!&rdo;众舵主忙互相数了一遍,顿时都是傻眼,没少人啊!
既然现在没少人,那定然是方才多出了一个人来。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想起方才那条留在接仙台上的裤子来。
静寂片刻,刚刚的弦声再度响了起来。
皇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就从众多人的钳制中脱离出来,到了一处逼仄的所在。
而且此间竟然还是有人的:太上老君,太白星君,小太监,胖道人,还有一个花里胡哨的少年郎。
他顾不得思考,外间此时已响起了疾风骤雨般的暴烈音声,激得人气血翻涌,神魂震荡。
琴台之上,冯素贞竖持七弦瑶琴,指尖翻飞,将内劲注入弦中,向着接仙台上的欲仙帮众发起了攻袭。
李兆廷在一旁看得呆了:&ldo;降魔琴……素贞!&rdo;
冯素贞置若罔闻,抱琴腾空跃起跳向接仙台,于空中轮动十指,比方才更快,阵阵声波有若狂风拂浪般渐次推高。
台上欲仙帮众人被这琴声一时压制得不能动弹,周遭的人也是忙着捂耳不迭。欲仙忙硬扛着音波起身挥洒拂尘,继而挺身大吼,妄图以声对声,乱了冯素贞的节奏。
冯素贞见状,还想再快,但那七弦琴终于吃不住这汪洋恣肆的内劲,手掌再触上去就轰然炸开。尖锐的木片、崩断的琴弦四散开来,有不少朝着冯素贞刺去,她躲闪不及,只能提臂格挡,任由木片刺入皮肉,丝弦割伤肌肤,掠起血花四溅。
站在琴台上的李兆廷和刘倩二人也受到了波及,尽管刘倩冲在李兆廷身前,挥剑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却仍是不免漏了些许。二人身上都挂了彩,刘倩自是比李兆廷要伤得多些。她没顾得上自己,扭头去查看李兆廷的境况,却看到他双目失神,倒退一步,坐在地上,胳膊上被断弦割伤的地方不断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