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礼乐齐鸣,金殿大门敞开,身着锦绣华服的宗亲们鱼贯而入,向正座在金龙大桌后方的皇帝行跪拜礼。
皇帝下首的位置坐着太子,他头束玉冠,身着五章玄衣常服,胸前四爪金龙怒目腾飞,肩上日月星辰交相辉映,掺杂了金线的精致绣纹在宫灯的掩映下流光溢彩,显得威严赫赫,风华夺人。
众人高呼:&ldo;恭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do;
皇帝吩咐众人起身,各自入席。
东方胜作为近亲,又是今日接风宴的主角,是坐在首席的。他看到皇帝身边的妃位空空荡荡,心下狐疑,不由得目光一动,挪到了斜对面的小皇子脸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正对面,也是一个空位。
这是留给谁的?
其他宗亲纷纷落座之后,也注意到了这样一个不寻常的空位,难道说,是留给那重伤未愈的天香公主的不成?
正迟疑间,丝竹弦乐响起,宫廷舞姬们迈着莲步上前,拎起银光装点的轻纱裙幔,正要起舞‐‐
&ldo;慢着‐‐&rdo;皇帝忽然开口止住了她们,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殿门,沉声道:&ldo;朕,还要等个人。&rdo;
众人随着皇帝的目光齐齐移向宫门‐‐一道大红官袍的身影自殿外缓缓走了进来。
皇帝满意道:&ldo;嗯,绍民来了啊。&rdo;
冯素贞屈膝跪下:&ldo;绍民姗姗来迟,还请皇上恕罪。&rdo;
皇帝大笑道:&ldo;不迟不迟,正好开席。既是家宴,又怎么能不等你呢?&rdo;
冯素贞谢过皇帝,起身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一抬头,和正对面的东方胜目光交接,四目相对。
东方胜的眼里满是探询,冯素贞却是目光空茫地向他一笑。
乐声重奏,舞姬们迤逦旋身,在大殿里盈盈跳起了舞。
宫宴正式开始,杯碟碗筷的碰撞声、推杯换盏的谈笑声也响了起来。
皇帝带着太子走下金龙桌,到了东方胜近前,举杯赞道:&ldo;胜儿夜袭敌营,擒了那贼首,一战之功扭转全局,壮哉壮哉!朕,敬你一杯。&rdo;说罢,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东方胜见状,仰头痛饮了三杯,方才谢道:&ldo;皇伯父谬赞,此乃胜儿应尽之义。&rdo;
皇帝叹道:&ldo;先皇子嗣单薄,只留下我和你父亲两条根脉,如今朕也是儿息不丰,你虽是朕的侄儿,朕却是将你当亲儿看待的!&rdo;他瞥了一眼太子,又道,&ldo;若是太子能有胜儿这般勇武便好了。&rdo;
东方胜心头一凛,弯腰奉承道:&ldo;太子殿下仁孝聪慧,胜儿比不上。&rdo;
皇帝大笑起来,向着席间问道:&ldo;你们觉得,朕的太子,怎么样啊?&rdo;
席间倏然一静,立时有人夸道:&ldo;太子殿下容貌英伟,深肖陛下!&rdo;
&ldo;太子于危难中悍守京畿,武德昭然,有陛下当年英姿!&rdo;
顿时,赞誉之声此起彼落,连绵不绝。
太子忙谦道:&ldo;诸君过誉,我不及父皇,我不及父皇。&rdo;
皇上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笑道:&ldo;吾儿不必过谦,往昔你呆呆傻傻,只知道那劳什子木鸟。现下通了心窍,便是受他们这些夸,也是当得起的。&rdo;
他提高了音量,高声道:&ldo;玉不琢不成器,太子从前什么样,朕不说,你们也知晓。能将太子这块顽石雕琢成器的匠人,你们说,是不是应赏啊?&rdo;
东方胜登时一个激灵,扭头去看冯素贞,顿时有些心思活泛的,也醒过神来‐‐
这太子在外流落了一年余,是公主和驸马接了他回来的,莫非,今日冯绍民坐在首席,便是这个因由?
皇帝移步到了冯素贞面前,虎目半合,安详道:&ldo;绍民,你送还了朕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可有想要什么封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