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深吸口气,望向巷子另一头,十几个黑色人形无声掩过路面,是白玉堂的贴身保镖。为首者上前躬身行礼,打了个战斗结束的手势。
白玉堂收枪,开口说道:
&ldo;记下来:当此国家多难之秋,三省俱陷,稍有人心者,莫不卧薪尝胆,誓救危亡。虽我白玉堂身处一隅,尚存中华血性,尔后凡犯我者,必决一死战!&rdo;目视前方,瞳仁亮得像破鞘而出的刀锋,&ldo;完毕。发给包括南京在内的任何国内频率,明码。&rdo;
凡犯我者,决一死战。
猫儿,我愿意彻底走到明处来成全你。
夜静得令人窒息。整排单人牢房一片死寂。在这里语言没有意义。
展昭坐在单人囚室的床上。特别班的少年兵走后,有军医来给他背后伤处消毒缠裹,极其细心,简直是想让他立刻恢复健康的架势。
精心治好的纯品才能投入使用,他们需要的是一张白纸。
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走廊门锁死。
展昭进来时就注意到走廊尽头是一个大房间,门窗紧闭,不像是牢房。特地观察了门锁,很结实,但不复杂。
展昭把手伸向踝骨内侧被铁镣磨破结痂的伤处,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银色亮点。
一枚藏在伤口里的银针。
镣铐悄无声息地放在床上,展昭赤脚向囚室的门走过去。
就在这时,从四十公分的厚墙体里,响起了轻微的声音。不快,但有规律,像是有人在用指关节叩击。
展昭听着,整个人静得融进黑暗。
那叩击声是生疏的电码,虽然间隔几个字就会有习惯错误,但对方仍然近于执拗地叩击着。
&ldo;抽血……抽血……明天……&rdo;
渐渐有声音在回应:&ldo;是不是异型输血?&rdo;这个人发送的电码准确娴熟。
&ldo;大量抽血……分离血清……&rdo;
&ldo;糖包不能吃……伤寒菌……&rdo;
展昭改变了想法,重新回到床上听着敲击声,把有用的信息默默记下。墙体中来往着求生的讯息,更多的是些互相安慰的交谈。这些交谈在黑暗中聚成活生生的面影,无一不在强烈地渴求生存。
没有一座监牢能真正禁锢住人心,何况被抓到这里的人原本都不简单。每一面墙都是活的,每一个指尖都会说话。头上是如渊的黑暗,脚下是冰冷的地面,这是实实在在的地狱底层。即使只是为了绝境中相互安慰,也需要这样一种联系,来纾解死亡阴影下令人发疯的孤独。
终于有一个声音提到了展昭:&ldo;1号房?1号房能不能回答?&rdo;
展昭把手放到墙体上,像是汇入了这张求生之网。但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叩击声,只是停在那里,然后轻轻地,沉默地滑下。
指端在床边无声轻触:
玉堂。
天明时分,傅家店的居民走上街头,看到的是一地狼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