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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智化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目光从台前的零乱血迹慢慢移上后台的湘妃竹帘。向随从使个眼色，立刻有人闯进后台，把妆残鬓乱的明凤华拖到面前。

这是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面容清秀姣好，只是脸颊红肿，隆起道道指印。估计是被打怕了，头低垂着，不敢看智化一眼。智化伸手拔出军刀，刃尖寒光闪闪地抬起明凤华的脸，盯着他惊慌的神情，冷笑着用音调生硬的汉语问道：

&ldo;你可认得他？&rdo;智化强行把明凤华的脸抵向一旁的展昭，刀尖下移，在跳动的颈脉上微微蹭着。

明凤华扬起秀翘的眼角，受惊地向智化一瞥，又绝望地看向眼蕴安慰之色的展昭，似乎连带看了看赵珏，点了点头。

展昭站在旁边，心中不由得莫名一动‐‐虽然瘦削的智化表情弥足冷酷，虽然泪痕粉渍下明凤华面容丰秀，展昭敏锐的辨人眼光还是把这两个人的眉目线条重合在了一起！

长风流云，聚散难料，多少往事，无人能说。

赵珏喝道：&ldo;明老板，事到如今你可要说实话！&rdo;

明凤华忽然满眼盈泪，抬头向展昭叫道：&ldo;熊公子！都是凤华害了你！天可怜见，我是身不由己，不如撞死了，酬你一片恩情！&rdo;猛地挣开两旁的，一头向边上的红漆柱撞去。

智化扫了展昭一眼，蓦地起身，一步跨去，挡在漆柱前面，反转刀柄，格开明凤华冲来的身体，明凤华用力过猛，一下被掀翻在地。抬起头，智化正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嘲讽道：

&ldo;台上是支那的皇后，台下是水性杨花的戏子。竟然有人为你这样一个狗都不如的人，行刺我满洲的经济官员！&rdo;口中说着，眼神却责备地移向徐恩培，吓得对方胖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赵珏站在阴影里，眼底泛起一痕异样神色，在他刀下大难不死的智化，三言两语就开脱了展昭。

智化军刀斜指，手腕一翻，明凤华身上价值昂贵的戏装连同白色里衣一起在刀光下散落，白晳的胸膛上赫然一道蜿蜒的陈年疤痕。智化看着，嘴角倒绽开一痕复杂的笑影。

&ldo;只有脸还看得过去。三天后是石井少佐的生日，你来军部出个堂会。&rdo;智化厌恶地从明凤华裸露的胸膛上收回目光，抬眉向中马别有深意地一笑，说了句让徐恩培脊梁冒风的话：

&ldo;银行的帐，有多久不曾查过？&rdo;

把中马健一、徐恩培和赵珏留在身后，智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进到车内，命令开车。

轿车发动机的声音终于压过了智化耳中的血液轰响。

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再不离开那里，恐怕就要控制不住。

只有他还记得，母亲在含垢忍辱嫁给父亲之前是如何艳冠一方，而这个继承了母亲衣钵的秀丽年轻人，是他以为早已被父亲一刀剖胸的，母亲同旧情人所生的兄弟。

母亲的艺名，就叫作明凤华。

茶楼里留下的这些人面面相觑，中马健一楞了楞，狠狠瞪赵珏一眼，带人离开，车队追着智化的车绝尘而去。日本看事情了结得差不多，也就撤走了。

茶客们忙不迭地匆匆离开茶楼，赵珏急忙上前向又端起架子的徐恩培鞠躬：&ldo;徐行长，暗探向卑职报告有乱党企图行刺，谁知道是个连口供都问不出来的哑巴，行长您老看怎么办？&rdo;

&ldo;怎么办？&rdo;徐恩培怒气冲冲地瞪着展昭，&ldo;敢行刺徐某，胆大包天！你们协防队干什么吃的！押回去给我严办！&rdo;回头一眼剜向明凤华，&ldo;！&rdo;

赵珏应了声是，带着手下推推搡搡地带走了展昭，把徐恩培命令手下痛打明凤华的声音扔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