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季,你有何话要说?”何晏看向身后的年轻公子。
高士袗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心中一跳,抬眼看去。
只见面前之人容貌英俊,身姿风流,头戴幅巾(由细绢制成,用来包住头发,魏晋名士多戴这种头巾),身着一件宽大的赭色对襟罗衫,袖口处敞开,没有袖端,宽大飘逸地垂在身前。
他眼神中并没有迷幻之色,举止也没有放浪之态,而是十分清醒冷静地站在何晏身侧,显然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服食五石散。
此人就是大书法家钟繇最小的儿子,此时担任中书侍郎的钟会,字士季。
高士袗心中暗叹,这钟会不愧为司马昭的得力干将,竟然能不着痕迹地混在曹家核心人物的何晏身边,而且还能保持自己的风格,不与其他人一起食散作乐,也没有受到何晏的责怪,足见其手段之高明。
“侯爷,此人虽有过错,但念在他还识得几个字,所犯过错也属无心之失,便饶过他这一遭,命他在府上加倍做工,以偿过失,岂不是更好么?”钟会出言劝说道。
“一个缝工,本侯府上多的是……”何晏哼了一声,但也不想拂了钟会的面子,便道,“罢了,既然你说情,便饶过他们这一遭,”他一挥麈尾,命手下放开了高士袗和孟锦华,随后道,“你二人要好好在府上做工,以后不得再进入宴会厅,若再惹是生非,当即打死!”
“多谢侯爷,多谢公子。”高士袗忙拉着锦华叩谢。
“下去吧!”何晏喝退他二人,继续和厅中的众人谈笑起来。
那位李公子抚摸着自己的长发,看着高士袗和锦华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出了宴会厅,锦华小声问高士袗:“刚才那个给咱们说情的人是谁?”
“他可是个魏晋不得不提的大人物啊!”高士袗感叹道,“他就是司马昭的心腹,人称‘小张良’的钟会。”
“那他怎么出现在何晏府上,我虽然不懂历史,但也知道司马家和曹家是政敌吧。”
“这就是钟会的高明之处了,不过现在司马懿还没有夺权,所以矛盾还没有显示出来。再说你看何晏那一屋子的人,有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么?过不了多久何晏的人头就要搬家了,他还在那里醉生梦死!”
锦华惊讶道:“你是说,钟会是司马昭派来的卧底?”
“有这一层意思。司马家一直隐藏实力,暗中掌握着朝臣的动向。你看今天满屋之人,都是高官贵胄和他们的子弟,一个个糜烂成那副德行,只有钟会一人独醒,可见此人城府有多深。”
“你这么一说,我可真有点儿害怕了,万一过几天何晏被抓起来,那咱们不也得跟着倒霉吗?你们古代不是动不动就满门抄斩吗,咱们不如赶紧逃吧!”
高士袗点头:“你说的确实在理……”他看向四周,“不如趁四下无人,赶紧出府。”
他话音未了,身后突然闪出几人,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想逃,没那么容易……”刚才那位李公子慢慢踱到他身前,“以为这么轻易就能逃过本公子的手掌心么?”
“侯爷方才说了,让我们将功赎罪,公子为何还要纠缠?”高士袗一边说着,一边对一旁的锦华暗使眼色,叫她快跑。
锦华会意,轻手轻脚地逃出了众人的视线。
“侯爷不过是卖个人情给钟会,你以为他真的理会你们这种草民的死活么?”李公子冷笑道,“他现在快活还来不及呢,也就只有本公子心里还惦记着你……”
“你要干什么?”
“来人,把他捆上,带到本公子的马车上!”
“是,”随从把高士袗牢牢捆住,往府外的车架押去。
高士袗确定锦华已经跑掉了,心想反正自己一人,到时候拼着一死罢了,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