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将军有令,牢内关押通敌重犯,任何人不得接近。”
河西军大牢守卫见是长风前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却拦下不让他进去。
“通敌重犯?荒谬!”长风不予理会,仍是要硬闯。
“萧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我等了。”一群守卫拦在长风身前,知不可与萧帅之子动武,带头的守卫只得一跪,其余的也随之跪地相求。河西军内,虽人人敬他是河西主帅之子,却从心底并未敬重这个既无兵权也无战功,向来病恹恹的小子。
长风拳头在后背紧握。父帅在演武场,何将军已出兵甘州。一时军中并无人可相帮。只有尹渤,还可一试。
他心念一动,转身奔向尹渤所领的尚武营。
“是少帅来了。”尚武营的老曹是个老兵,已在河西军有些年头了,见长风进来便忙上前招呼。
“你帮忙问问将士们,辰霜今日是否来过,可有异常?”长风凑近老曹,贴身耳语道。
“你说医仙啊,他每日都来送药,今天自然也来了。感觉饮了新水,再配上医仙的药,我们都差不多大好了。至于异常……”老曹捋着胡须,细细回忆着方才的经过,一边招呼营内其他将士想问。
“与平时不同的是,医仙今日叮嘱我们这几天需要以布覆面,随后便急色匆匆去隔壁俘虏营了。”
“他还给我们病重的王五针灸了一番。说来奇怪,我们都已大好,只有王五倒像是越发病重了……”
“我在帐外取水时,好像看到医仙是在俘虏营被带走的。医仙当时面色不大好……”
长风听完将士们的描述,寒眸略过重重人群,瞄到角落里平卧着的王五,只见他脸色发黑,嘴唇发白,像是已病入膏肓。
“不好。”长风急叹一声,叮嘱众人,“这几日辛苦大家以布覆面行动,无军令不得出此营外。饮食等均会有人送来。各位保重,长风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在座听完他所言,纷纷以布覆面,目送他离去。长风自己也找了块布,蒙上口鼻,一刻不停地前往旁边的俘虏营。
河西的俘虏营建造得极其简陋,帐篷半露天,风能呼呼地吹进来。大小不过方寸之地,却住了几百战俘。长风还没入内,便已闻到一股恶臭袭来。
一入帐内,长风见到两旁烧着艾草,盖住了一部分气味。长风蹲下身,将几把还没燃尽的艾草重新烧着,心想这定是辰霜所为。
可烧艾,这是为何?难道是……长风不敢轻易确认。
他起身环顾四周,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一双双畏惧胆怯的眼睛。他们中不乏老人孩童,蜷缩在一起,还有不少闭眼躺着不动的人。长风被其中一个人吸引,转而走了过去。
此人与其他人都不同,他趴着卧于地面,衣衫被尽数褪去,露出异常瘦削的脊背,显得脊椎骨异常突兀。再走近看,他的脊椎骨上,竟有一排细针,从枕骨一直到尾椎骨,密密麻麻立着,似是一条长龙。
这毫针,定是辰霜。他定是发现了异样,正在施针,却被人带走了。长风理了理思绪,伸手去探此人鼻息,确是还有气息。
长风望着四周定定站住的战俘,大声问道:
“谁认识这个人吗?他得了什么病?”
无人回话,众人只是呆呆地还是望着他。长风瞬间明白,这些大多是回鹘人,极有可能并不通晓汉语。就在长风四顾间,一声带有口音的回话从人群中冒出:
“他来之前就得病了,病了好久了。早上有个汉人好像在找人,就找到了他,刺了他那么多针。但那个汉人不一会儿人就被抓走了。”人群中走出一个矮小的少年,浑身灰头土脸,唯有一双眼睛晶亮。
“不用看了,这里只有我会汉语。”少年直接伸出一只手,明晃晃在长风面前摊开,“我不是白帮你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馒头了。”
“那个汉人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长风有些心急,抓住了少年的肩膀问道。
“他好像就说了,让我们谁都别动那个趴着的人。”少年似是被长风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吓到了,见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衣服被扒光的尸体上,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