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尚未答话,一边侍立的秦先生赶紧弯腰附在他耳边道:“王妃在里边发脾气呢。”
赵宗旦怒道:“又闹什么?这小娘子益发的难伺候,当真不可救药。”
“王妃嫌前ri打的金镶玉的簪子不好看,硬是不肯梳妆,还砸了前ri老七送给您的易坦丽国进口的大玻璃鱼缸呢。”
“这败家的娘们儿,蹬鼻子上脸,就不能给她好脸se看,你去告诉她,若再闹明ri赶出府去,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喂牲口去,身在福中不知福,本王若不是看在她老子的面子上,决不理她这个茬儿。”赵宗旦怒骂不已。
秦先生轻轻道:“王爷息怒,今ri众人在场,别叫人看了笑话;小人这便去请,若是实在不行,便称王妃有恙,您代为说几句便罢了,省的出来跟您扭手扭脚的不自在。”
滕王白着脸想了想道:“就依你,快去。”
秦先生答应一声招手叫了那使女,快步而去;赵宗旦压住火头,转身跟众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几名使女掺着轻纱蒙面的王妃娘娘从一侧的小径上缓缓行来,众人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行礼问好,赵宗旦满脸笑容的走上前去,拉起王妃的手,款款入座,整个一个温柔如水的好丈夫摸样。
众人本以为王妃到场,自然要说道几句,没想到王爷大手一挥,戏台上顿时丝竹四起,直接便开始演起戏来。
苏锦还是第一次看戏,对脸上画的跟猴屁股一般,依依呀呀跟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戏剧毫无好感,更何况台上出现的是两个老头儿,在那插科打诨说了半天,苏锦没感到一句是好笑的。
其实苏锦对这个时代的戏剧部了解,宋朝的杂剧很有看头,各大州府的瓦舍勾栏中每天都有数百场的杂剧上演,很多科举不第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学子们为了糊口生活,创作了大批的剧本和唱词,由于这些人大多是普通人家的学子,故而创作出来的东西也颇具平民气息,而且表现的形式也是以搞笑和插科打诨这样喜闻乐见的形式为主。
仁宗一朝,杂剧已经登上了更高的舞台,不仅是百姓爱看,达官贵人喜庆节ri重大典礼也逐渐喜欢请伶人前来演杂剧,热闹一番。
这些杂剧也逐渐有了正式的规制,就像填词的词牌一样,渐渐形成了一套四段的段落;第一段为艳段,是正剧的引子;第二段和第三段是正杂剧,是一些故事演唱,滑稽说唱或舞蹈,第四段是杂扮,主要是些调笑的内容,是供看完之后开心一乐的。
当然苏锦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一能让苏锦坚持下来的理由便是稍候有那李师师上场唱曲儿,从赵宗旦他们的口中,苏锦知道李师师是京城的名ji,又是柳永的相好;虽然和柳永还没见过面,见见他的红颜知己倒也无妨。
可是这杂剧长而无趣,苏锦看着周围那些大小官吏笑的先仰后合,不由得诧异不已,人跟人还真的不一样,难道自己要把这些归咎于文化差异么?说起来可都是龙的传人,说文化差异,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苏锦实在撑不住了,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锦被炸雷般的叫好声惊得弹了起来,茫然四顾间,只见台上一名青衣女子惊鸿一闪便没入了幕后,戏台上两侧的布幔也徐徐拉上,众人都兴高采烈的议论纷纷。
苏锦忙拉着身边一名官员问道:“敢问这位大人,适才是怎么了?”
那官员上下打量苏锦几眼道:“你没看么?汴梁金嗓子陈师师的技艺还不入你的法眼么?啧啧啧,那身段,那嗓音,身如柳枝舞chun风,音似黄鹂鸣翠林。”
那官员眯眼回味,兀自赞叹不已,一脸的陶醉摸样。
苏锦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道:“适才表演的便是陈师师么?”
那官员鄙夷的看了苏锦一眼道:“这位兄弟是在消遣爷们,陈师师上来便自报家门了,你不会没听到,再说了,除了她,谁能唱的这么好的曲牌儿。”
苏锦懊恼的差点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睡着了呢,昨晚又没做什么坏事,不就抓着浣娘亲了会嘴儿,摸了会胸口的小白兔么?怎地身子便如此犯困,居然一觉睡过了头,错过了陈师师的出场。
那官员看着苏锦脸上椅子背压出的红印子,睁大眼睛道:“你可莫要告诉我,你一直睡到现在。”
苏锦羞愧的点头道:“是睡着了,该死。”
那官员大翻白眼,看着苏锦的眼光便像看着一只破鞋,摇头咂嘴道:“暴殄天物,陈师师唱曲儿你都能睡着,本人可服了你了,告诉你,你不仅错过了好曲儿,还错过了好词呢,陈师师唱的这《鹊桥仙》曲儿可是王爷亲自谱曲的,那词儿可是一位新进才子所作,听说就在现场,你就后悔去你。”
说完一副咂舌撇嘴,幸灾乐祸的摸样。苏锦本就懊恼,经他这般一渲染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