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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三年一年,对于大宋上下而言是不平凡的一年,先是经历庆历二年的粮食危机和大饥荒,整个大宋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各地盗跖匪徒流民蜂起,若非朝廷立下决断,派苏锦雷厉风行以扬州粮务为突破口化解了缺粮危机,庆历三年的新年将会是悲惨的一年。
粮食危机过后,夏辽两国联合对大宋施压,辽人以武力为要挟想趁火打劫敲一笔竹杠,以苏锦富弼为首的谈判团巧思妙计吓退了辽人,紧接着元昊趁和议开启之际欲以一场大胜在谈判桌上增加砝码,却被苏锦火烧大军粮草,铩羽而回,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
上半年的惊涛骇浪没有让大宋这艘大船颠覆,固然是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但几件大事都离不开一个人的参与,那便是一个彗星般崛起的新星,一个大宋人眼中的文武全才苏锦。
但所有的这些事,都比不上另外一件事让大宋上下震荡谈论,成为街头巷尾永远悄悄议论的话题,那便是以范仲淹等人发起的新政变法。[
从四谏官劾副宰相王举正开始,重病在身却把持朝政的吕夷简也随即被劾落马,郁郁而终;紧接着原西北大帅枢密副使夏竦也被劾免官,再接着数名碌碌为把持重要位置的官员纷纷成为四谏官的目标而落马。
九月里,欧阳修、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正式拟定变法十策,除了军队改革一项为获赵祯许可之外,其他九条从吏治、富国、法治三处入手,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恩信、重命令、减徭役等改革措施,明确变革的目标和细则,轰轰烈烈的颁布天下。
一时间天下大哗,人人争相谈论新政内容,褒贬不一各持己见,赞同者冠相庆,若这九条能实施下来,朝廷面目必然焕然一新,大宋强国富民指日可待;而反对者则指天画地的咒骂,这改革措施一旦实行,首先遭殃的便是在职的众多官员权贵,他们的既得利益将大大被损害,从此将被大大的削弱特权。
以变法之明黜陟一条为例,即严明官吏升降制度。一改升降官员不问劳逸如何,不看政绩好坏,只以资历为准的弊端。让官员不求有功,但求过,因循苟且,所作为的作风有所改变。变法提出考核政绩,破格提拔有大功劳和明显政绩的,撤换有罪和不称职的官员的主张,杜绝庸碌之辈时餐素位浑浑噩噩;这一条让混迹官场的鱼目混珠之辈所遁形,大宋各地大批的官员被撤换贬谪,一时间人人自哀恍然不可终日。
再以均公田为例。公田,即职田,是大宋地方官的定额收入之一,但分配往往高低不均。供给不均导致,怎官员法尽职尽力,变法提出朝廷均衡官员职田收入;没有发给职田的,按等级发给他们,使他们有足够的收入养活自己。然后,便可以督责他们廉节为政;对那些违法的人,也可予以惩办或撤职了,而占用均田过多的则要收回,对违反均田规格私自侵占公产的官员要严厉惩处;此举一出,在职官员没均田的基本上没有,多占的倒是很多,其实便是变相的将官员们贪墨的均田收回,官员们自然法接受。
再以抑侥幸为例,抑侥幸即限制侥幸作官和升官的途径。大宋官员每年都要自其子弟充京官,一个学士以上的官员,经过二十年,一家兄弟子孙出任京官的就有二十人。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朝廷,不仅增加了国家开支,而且这些纨绔子弟又不干正事,只知相互包庇,结党营私。所以变法是为了国家政治的清明和减少财政开支考虑,限制大官的恩荫特权,防止他们的子弟并才学充任馆阁要职;配合第三条的精贡举之策,为大宋朝廷选拔出更多的人才充当朝廷要职。
这九条基本上就是苏锦的策论十弊的翻版,读过苏锦殿试策论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有人藉此大做文章,说范仲淹等人拾人牙慧剽窃苏锦所奏议,实乃不学术之徒;范仲淹倒也能忍辱负重,虽然心里早有这些想法,却不知为何跟苏锦的雷同度颇高,让他也觉得qgu,至于罪魁祸首苏锦当然不会傻到出来为他开脱说是自己剽窃了他的奏章了。
变法实行的第一个月,在赵祯的大力支持之下,很是有雷霆万钧之势,这里不得不提及一事,接任外代宰相的章得象不认风头,居然想行使宰相职权,否决了数条变法之策,顿时招致四谏官的劾,可怜他才过了四个月的宰相瘾头,便被迫下台。
宰相之职空缺,最佳的人选却又迟迟不能出炉,让人惊讶的是,枢密使杜衍居然大力晏殊接任,教人大跌眼镜;而原本便属意晏殊为相的赵祯居然犹豫了良久,最终应其所请;更教人qgu的是,对宰相之位势在必得的晏殊却拒绝担任宰相之职。
一连串的意外让京城官场变得一团糟,谁也猜不透其中的猫腻,而当事之人却个个心知肚明,范仲淹在和韩琦等人私下议论此事的时候一语道破天机:“杜衍晏殊,乃是明知晏殊对变法之议不甚赞同而拉其共同对抗我等而已,至于晏三司不愿接任,也是因非常时期不肯立于风口浪尖与我等唱对台戏;至于皇上的心思,我等也不必猜测,圣意如何不是我等所能揣度的。”
要是苏锦听到这段话肯定会接口告诉他们,圣意自然是难测,但在这件事上倒是很明显,皇上明显是不想让晏殊成为众矢之的,保持晏殊在暗处,将来若有变故,晏殊可出来力挽狂澜;而这一切都暴露了皇上变法之心不坚,用人变法却又留有后手,说难听一点这叫两面派,说的好听一点,这便是权谋之道,御下之道。
但最终晏殊还是于十月里被任命为宰相,但赵祯附加了一个条件,关于变法之事,宰相需插手,全权委托副宰相兼枢密副使范仲淹负责,这样一来便彻底断绝了两派直接交锋的可能性,不可谓不高明。
当苏锦紧锣密鼓的赚钱的时候,变法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从京师到地方,冬雷滚滚响彻大宋各地,在某些人看来,庆历三年的冬天很冷,冷的彻骨严寒。
然而,改革是易行之事,天下便没有难事了,俗话说的好,积习难改,一个人改变自身的习惯尚且困难,更何况是一个国家近百年来的积弊。
大宋州府县三级官员数月间被罢免了近百,而这些人除了少数自认倒霉之外,大多数都有靠山和背景,但凡能坐上州府一级正职之人,多多少少在朝中均有些背景,打狗还需看主人,一群狗儿被打,主人们岂能坐视;更何况不知好歹的变法派们竟然毫不避讳,一个个变成了老愤青,仗着赵祯撑腰,一律一视同仁。
这种毫策略的做法很快便招致了反,十一月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苏锦正带着晏碧云等人回京兜售他的宝山石炭香饼和煤饼的时候,京城中正悄悄的酝酿着一场运动。
雪后的天气特别的寒冷,十一月初六,皇宫早朝过后,在宫城宜德门外的大广场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成千上百衣着单薄的老老少少,这些人集体跪在宜德门前,将宜德门堵得严严实实,将下朝的大小官员尽数堵在门内法出宫。
跪着的众人大多都是熟面孔,特别是对于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而言,这些人最熟悉不过了,不但面孔熟悉,有些人甚至都知道名字;他们正是各地被罢免的州府县的官员们,不知为何,竟然集体聚集于宫门外跪在冰天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