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白寒…
自己是谁?宴时迁,白寒的弟子。
骤然清明。
心念一动,长剑在手。
“嘿,你怎么愣在这,还不快去给爷把水浇了…”原本骂骂咧咧的弟子,保持着伸手指人的姿势,不可思议的瞪着贯穿前胸的剑,倒了下去。
顷刻间画面黯淡褪色,幻境散去。
“天道路宽,稍游心胸中,使觉广大宏朗;人欲甚窄,才寄迹眼前,俱是荆棘泥涂…世间种种苦难,皆是虚妄,你若早早看破,何必受苦…”
少年持剑而立。
他的五官本是棱角分明的凌厉,只因平日周身气场温和而令人浑然不觉,如今表象褪去,眼里满是戾气。
“为何要看破,我手中有剑,自是杀破!”
空中一声悠远的叹息。
春日庭院,梨花开满头。清风拂过,落花簌簌。
年轻的妇人抱着孩童坐在树下的摇椅上,眼里溢满宠溺温柔,孩子玉雪可爱,软软糯糯的喊着:“娘亲…”
“来,爹来抱——”一高大男子走过来,俯身抱起孩子,架着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三人的笑声传的老远。
突然树下出现一持剑少年,声音平淡的不起波澜:“终究是回不去。”
一剑斩下,幻象散。
眼前的场景顷刻一变。
白衣剑修静立在潭边,如临水青莲,不染烟火。
“师尊——”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薄唇勾起一丝笑意。刹那间青莲初绽,让人一时失了心神。
本该清冷的声音却暖如春风:“回来了。”
宴时迁点点头,走上前去才发现,自己竟比白寒略高一点,潭中映着一副青年的面貌。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人拥入怀中。略带凉意的气息,劲瘦的腰身,指间墨如鸦羽的长发。。。
白衣剑修乖顺的靠在他怀里。
宴时迁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他心底最深的*。
听见要让自己离开时瞬间失了分寸。赌气不答应。故意受伤。大比上耍小手段逼他承认…
种种幼稚拙劣的方法哪一个不是因为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以来深深隐藏在心底,最不可告人的妄念。日复一日愈加浓烈,直到深入骨髓而恍若未觉。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霁宵。
原来早就有了私心,不愿承认罢了。
他对白寒起了妄念。
一经点醒,自欺欺人再无用。
“我既已看清本心,何必留你,一个幻象而已,如何及他万分之一。”
霁宵穿透怀中人的心脉。
幻境消失。眼前的白雾也渐渐褪去。
“天生净体本应诸魔不侵,而你执念太深,易入歧途。”半空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与劝告。
少年笑了,凌厉的眉眼肆意张扬,“何为正道?何为歧途?我自行我道。”
执念又如何,终究是回不了头了。
放不下的,就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