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从没敢正视过它。这么多年了,稀里糊涂地拉扯着星宇,麻木奔波赚钱那个人似乎是我,又似乎不是我,真正的那个我,应该早在之前的某个时刻已经死掉了。
“骨子深处里,我应该是恨这个世界的,我觉得谁都对不起我,谁都亏欠我。现在想想,我混账,分裂,作践自己,和我爸较劲儿,靠着惯性过一天算一天,其实都是我无处发泄的彷徨和怒气。”
是的,司羽,你说的对,我有病!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对不起!”
他忽地看向她,痛苦破碎的眼神,“糟蹋自己的人生就算了,我不该拉你下场。你也许不信,我已经很努力不拉你下场了。”
他声音很轻,说得非常艰难,断断续续的。
司羽却都懂。
她只是很意外,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嘈杂、空气里都是泡面刺鼻气味的地方突然血淋淋地对她剖开自己,露出他最脆弱和柔软的部分。
也许她对他,并不是了无意义。
不然他不会采取这种激烈自残的方式来挽留她。
是的,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挽留,还有诚意。
“我信。”
静默片刻后,她接话,“不止你,我的人生也没好到哪里儿去。
其实大部分人的人生都这样,只是他们很早就屈服麻木了。你痛苦,是因为你还不肯认命。
知道咱俩为什么能在一起做事吗?因为我也不认命!”
她的声音不大,却铿锵坚定,瞬间让陈耀光的血热了。
“那你跟我回去,至少先把做了一半的事做完了。”
陈耀光抓住机会,急切地说。
司羽看着他,静了一瞬,这一瞬他的呼吸都快停了。
“我有个条件。”
“说!”
又是沉默。
“这样行不行,这事完了我帮你找你弟!”
陈耀光迫不及待地说。
司羽心头一震,这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认识的人只有劝她放弃的,都是好心,让她别跟着陪葬。
她苦涩地笑了笑,说:“不用,这是我的宿命,是我自己要背的重负,没必要连累你们任何人。”
唐柏川如此,他也不例外
话一出口,她突然神思澄明,豁然开朗了。
是啊,她这样的人,注定和谁都是交叉线,交汇的不过是短短的一程。爱,抑或不爱,在意,抑或不在意,最后都殊途同归。那她还在纠结什么,在乎什么,痛苦什么。
“那你的条件是?”
陈耀光只见她神色急剧变幻,不明就里,唯恐她改了主意。
“不用了。”
她果然改了想法。
“啊?”
陈耀光一头雾水。
“走吧!马上到站了,咱现在下去还能赶上返程的火车。”
司羽这人不矫情,想通后拎起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