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越眸光颤动,形色真诚,“不管事实如何,他都是我们的人,这么多年承蒙有他,我们破获支线,离毒箭越来越近,他的努力不会被否认。”陈贤赞同地点头,拿起桌面上一块微型硬盘,“毒箭的相关调查资料我们都带来了,人员随时待命,机不可失,我提议即刻部署。”冯越沉思片刻,站起身,朝颜寂郑重伸手,“上级下达过命令,一旦确认毒箭身份,由我决定直接是否行动。颜寂,特别行动风险难测,风海是你的队伍,还请你作为副指挥,配合行动。”“明白。”双手交握,青鳉行动正式开启,目标只有两个:抓捕毒箭,接青鳉回家。冯越领头进行总体部署,颜寂和陈贤分别通过总控室对接各自队内枢纽,发放目标人物照片,下达人员集结命令,兵分两路乘直升机赶往目标所在地。念出“t1”这个小队代号时,心头万担,沉沉难泵,颜寂强迫自己近乎冷血地看着切自风海总控室的分屏,屏幕里方锐面布愁容。双方都明白,庄忖羽所在的小队具备完成此项任务所需的能力,只是正如冯越所说,他们是在赴一场难定胜算的局,为了渺茫的机会孤注一掷,难免葬送无辜,更何况,颜寂甚至不在风海本部,他和庄忖羽连相见的机会都缺失。可他们又都清楚,为了将毒箭缉拿归案,为了摧毁这一庞大的地下组织,这些年来已经有大量前赴后继的伤亡。前人热血洒透,后人何能退缩,尽管动摇,尽管惶恐,临到这一刻,颜寂依然做不到遵从一己私欲。几小时后,风海队员率先到达既定地点,微型无人机作为前探传回画面。那是一场隆重的奠礼,中央礼堂位于建筑群深处,通道上层层叠叠的白菊和勿忘我交替铺张,几辆改造商务车和装甲车堂而皇之地分布在内圈和外圈,中央礼堂大门口人来人往,服务员和宾客络绎不绝。一名风海队员的声音切入,“报告,北部有两个出口,距密林约五百米。”“布控,”颜寂当机立断,“t1,c5,配合警队正面潜入。”陈贤和颜寂对视一眼,下达行动指令。无人机盘旋在中央礼堂上空,监控内部人员流动,十多分钟后,随队无人机也传回画面,正面包围的队伍已经到达礼堂可视位置,隐约能录入些许人声和礼堂里话筒传出的回音。冯越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低声道:“解除警卫。”颜寂指节在座椅扶手上轻轻叩击,稍微坐直身子,道:“c2,从外围向内排查楼栋,随时准备支援中央礼堂。”“收到。”“参谋长,”颜寂看向冯越,“大使馆那边怎么样了?”“在和老挝方交涉,函信还要等。”冯越沉声道,“希望我们用不上。”颜寂目光肃然,出动的指令箭在弦上,他们不得不赌这一次。玻璃炸裂,特别行动队员们从礼堂上方突入,催泪弹在地面依次爆开,有人尖叫逃窜,也有人持枪射击,和毒箭交往的人绝不仅仅是单纯的社会人士,身上配枪都是常事,行动队早有预判,节奏并未被打乱。庄忖羽配合小组成员,在颜寂的总体调控下一路穿行,铐了三名可疑人员,紧接着穿过前排座椅,在击中一人后伏身望向礼堂高台。一副巨大的遗像挂在正中央,上面罩着白布,而原本站在台前的主持者已然中弹身亡,暗红的血从台阶上淌下来,濡湿一大片地板。庄忖羽低声道:“未发现毒箭。”多点回讯,无人找到毒箭的身影,然而就在庄忖余及其小队成员准备踏上高台一探究竟时,空中突然坠下一个阴影——那东西下坠速度极快,又在距离地面十多米的位置戛然悬停。一刹那,筋骨裂开的声音仿佛能传遍整个礼堂。余皓宇单手被一根粗绳吊住,自身体重早已在加速度中将那条手臂扯断,只剩皮肉相连,可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一寸一寸爬过他的躯体,和底下那死人的血混合在一起,迸发出让人泛呕的强烈腥气,庄忖羽目眦欲裂,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余皓宇的双唇竟被针线细密地缝合在了一处!“他还活着!”曲舟第一个发现余皓宇发出的微弱信号,他三指并拢,重复向一侧挥去,强行撑开眼皮,浮肿青紫的脸还时不时痉挛着,他用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无声呐喊着:离开这里。啪,啪,啪。逐渐清空的礼堂变得寂静,这单调的掌声无比刺耳,跃动在在场每一名行动成员怒不可遏的神经上。“你们来得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