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越看越觉得眼熟,不光是这个逐渐被烤熟的婴儿,还有这间厨房……他扭头看向餐桌那边。
“嗝。”烤鸡味儿的,嘎嘎香。
“人类活动促成了食物的相聚和食物的离合,西方人称作‘命运’,中国人叫它‘缘分’。”1
字正腔圆的男声旁白再次响起,他念了句相似却不尽相同的话,多出的“食物”二字总有种失真的滞涩感。
画面还在播放婴儿被炙烤的画面,啼哭声亦未停歇,就连悠扬的背景音乐都显得格外渗人。
黎清搂着抱枕,表情一言难尽,“所以,这个节目是混合了某医护记录片和某知名美食纪录片吗?好劣质的融梗行为……”
没等他吐槽完,上方的水晶吊灯突然发出了异响,下一秒便轰然落下,将茶几砸了个稀巴烂。
若不是他反应快,两步跳到了沙发靠背上,此刻碎成渣的就不止是茶几了。
黎清手里的抱枕都被吓掉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还坐着的位置,布满了玻璃渣和破碎的水晶装饰物,而现在,这些东西居然正在一点点变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黎清揉了揉眼睛,试探性地从沙发靠背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
面前的茶几是完好无损的,电视还在播放炙烤婴儿的画面,抬头一看,水晶吊灯明明还稳当的挂在天花板上,之前的一切似乎只是黎清的幻想。
他将视线从吊灯上移开,有些困惑,但他还是决定先把电视节目看完,因为他想知道这个奇葩节目还能再混合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但下一刻,异响再度传来,吊顶再一次砸了下来,黎清下意识攀上沙发靠背,双眼微微睁大,望着眼前这异常熟悉的一幕。
几秒钟后,破烂的场景再度消失,茶几完整吊灯明亮。
黎清这次没着急下去,他背靠墙壁稳稳站在靠背上,视线下移集中在电视画面,心无旁骛,执着的要将节目看完。
没辜负黎清的期望,画面中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婴儿啼哭戛然而止,男人戴着隔热手套,将烤熟的婴儿从烤箱中取出……
“嗯?”就在此时,黎清感觉自己脚下好像在动,开始倾斜了。
他偏头一看,发现是沙发的另一侧悬空一样忽然翘起,如果再这样倾斜下去,黎清一定会被掀翻在地,然后被沙发砸在下面!
他当即两步跳下去,再回头一看,这沙发哪还有什么倾斜,连位置都没挪动。
黎清定定看了两眼沙发,抿了抿唇,走到了电视机前,吊灯砸不到他,也远离沙发。
电视画面中男人已经走到了餐桌边,而那张桌子,正是他们刚刚吃饭的餐桌,男人烹饪婴儿的地方正是这间公寓的厨房!
黎清看得又凑近两步,蹲下身子,微微仰头看着画面,“现在是居家实录吃播?”
“砰——”话音刚落,电视柜,塌了。电视被扣在地上,几秒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接下来,黎清便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电视柜塌了又恢复,电视扣在地上又重新立起,就像铁了心不想让他安生地看完一样。
黎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的将电视抬离电视柜,想要捧着大屏的液晶电视凑合看,结果没收住力,竟一下把电源线扯断了。
电视机彻底黑屏,这次无关幻象,节目是真的看不完了。
这一瞬间,空气凝滞,黎清环着电视机的手臂僵住,嘴唇微张,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下一刻,他的身后乒乓作响乱作一团,是吊灯不停落下与沙发一次次掀翻砸向地面的声音。
当然,黎清面前的电视柜也在倒塌,并且那断裂的木刺竟开始飞溅,像有自主意识般刺向黎清的眼珠,试图戳瞎他。
黎清下意识仰头躲避,却发现那木刺消失了,电视柜恢复原状。他有些烦躁的站起身,眼神瞄着断裂的电线,想着有没有将其复原的可能。
答案当然是没有。
电视柜还在倒塌,身后的砸地声音不停,吵得黎清愈加烦乱,此时电视柜飞溅的木刺再次袭来,黎清知道这是幻象,根本懒得再理。
谁知那木刺竟真的划破黎清的脸颊,痛感传来,鲜血流出。
他愣了一下,伸手摸了一把,但却没有想象中血液的滑腻触感——根本没有伤口,痛感也消失了。再低头看去,电视柜恢复原样。
这种幻象,居然连疼痛都能模拟。
黎清原地怔愣了许久,方才咝咝啦啦的痛觉仿佛还残留在神经,直到脚腕一阵剧痛将他唤醒。
他低头,发现脚腕不知何时被一根木刺贯穿,鲜血直流。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下一刻,后颈也被水晶吊灯的碎片击中,那碎片不偏不倚正射入脖颈,割断了大动脉。
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不出几秒便染红了黎清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