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外间候着的时候,听侯爷的几位侍从谈笑,言侯爷要在城北置办宅子。”锦瑟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说是已然挑好了几处,就等您亲自来过目敲定了。”
姜韫怔了一下:“他难不成还打算长留在关东了?”
“倒也不是,说是专门给您置办的。那几个侍从倒苦水呢,原先跟着侯爷,住哪都是住,从没见侯爷挑剔过,这次置办宅子条条框框一大堆,半点差错不能有。奴婢凑过去搭了几句话,一听,可不就是依着您的喜好来置办的。”
姜韫闻言半晌没作声。
锦瑟觑着她的神色,也拿不准她心里是什么想头。
恐怕连娘子自个儿都拿不定主意。
她心里要是一清二楚,昨晚在画舫上又怎么会喝那么些酒?
锦瑟暗怪自己想太多,不论娘子最后拿什么主意,她只管跟着好好服侍她便好。
姜韫穿戴好衣裳,出了净房。
正堂内,沈煜坐在桌前,闻声抬头望过来。
他面前的桌上摆了好些热气腾腾的菜肴,样样精致,盛着菜品的碗碟也是一整套的青瓷,与这简陋的驿站厢房有些格格不入。
姜韫闻着香气,顿觉有些饿了,遂坐过去与他一道用膳。
沈煜待她入了席才动筷,给她夹了筷软糯的蒸糕。
“昨夜让郎中给你搭过脉了,并无何不妥,只饮食上要稍注意着些,忌油腻少荤腥。”他一面给她夹菜,一面道。
姜韫闻言抬起头瞧了一眼。她睡得太沉,连郎中曾来过都不记得了。
她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又作罢,闷头用膳去了。
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色,点心羹汤皆精致得很,照着她的口味和习惯来的。
她瞥见沈煜并未怎么动筷,顿了顿,望着这一桌菜道:“侯爷不必如此迁就我。”
沈煜却道:“我吃什么都一样。先时便垫了些吃食,并不饿。这桌菜便是给你准备的。”
姜韫沉默下来。
她衣食住行样样讲究,锦绣堆里养出来的矜贵病,改也改不掉。前世还被御史弹劾铺张浪费,不堪为中宫之主,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国母应以身作则倡导节俭。
她思及那个卖花的小娘子,一时间心下复杂,没了胃口。
沈煜见她未吃几口便搁了筷,不由道:“这菜色若是不合口味,叫人来换几道?”
姜韫抬眼望着他,忽然问:“御史们弹劾我铺张浪费之事,侯爷还记得吧?你这般纵着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他微皱了下眉,道:“你在意那些老腐朽作甚?让他们骂去。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不就是用来养着你的吗?又不是偷了抢了他们府里的银钱,管得真是宽。”
她有些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