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来福昌,让福昌去打探,自己去了刑部,白鹭被他关押在其他地方,刑部里的人是找人顶替的,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谭慎衍命人将他押出来,装模作样的拷问一番,有让人押回牢房,翻阅了下卷宗,白鹭家世清白,没有可疑之处,嫣红是谭媛媛院子里的人,谭媛媛说嫣红是当初白鹭给她挑的,谭媛媛不喜欢嫣红伺候,甚少过问嫣红的事儿。
等人的时候他瞅了眼天色,树梢的蝉鸣声透过院墙传了进来,监牢里的人都听到了,心里不由得奇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谭慎衍阖上卷宗走了出去,几人面面相觑,暗道,莫不是外边的蝉鸣打断了谭慎衍思路,谭慎衍质问衙门里的人去了?
谭慎衍喜欢在监牢翻阅卷宗就是喜欢监牢清静,谭慎衍处理公务,监牢里的狱犯安安静静睡觉,不敢露出丁点响动,否则,扰了谭慎衍办公,吃苦的就是他们了。
走出监牢,谭慎衍放慢了脚步,守门的狱卒躬身作揖,院子里是洒扫的衙差,谭慎衍瞅了眼,不疾不徐的朝前边衙门走,转过拐角,拿着扫帚的衙差忽然走了过来,低着头,谭慎衍停下来理了理袖子,忽然,一片树叶滑落,恰巧落入他手上,他漫不经心的握住,继续朝前边走。
福荣驾着马车候在门口,他比谭慎衍先听到那声蝉鸣,心知出了事儿,先驾着马车出来,果不其然,很快谭慎衍就出来了,福荣躬身行礼,说了宁府的事儿,传信的人只说了宁伯瑾他们被抓走,具体缘由不清楚。
“齐老侯爷的意思,罗指挥带人上门抓的人,福昌那边没有消息回来。”
谭慎衍点头,坐上马车,摊开手上的树叶,上边只有两句话,“三皇子被软禁,皇后寝宫有变。”
他打量过给他递信的人,身形瘦弱,不是刑部衙门的人,身上穿的是衙差的服饰,露出的一小截衣衫是宫里的料子,宫里等级严格,太监有自己的服饰,那人的衣料不是上等的料子,即使在宫里,等级也不高,该是有人让他代为传话。
他撕碎树叶,思索其皇后娘娘来,早些年皇后娘娘对明妃娘娘下毒便惹了皇上厌弃,皇后娘娘心里怕是猜到皇上心底的人是谁,三皇子不沾朝堂之事,无心皇位,多年来随心散漫,老国公在的时候,他和老国公讨论过,三皇子约莫清楚皇后娘娘做的事儿,心存愧疚,早早将自己从夺嫡之争上摘清了去。
宫里的秘辛外边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明妃娘娘在六皇子后还怀过一个孩子,被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撞倒小产流掉了,且明妃娘娘亏了身子,一辈子都怀不上了,那会皇上有意废后,被明妃娘娘拦住了。
六皇子小时候,受到的算计更是数不胜数,明妃娘娘明白是皇上太过宠爱她们母子的缘故,为了六皇子,她渐渐远了皇上,皇上知道明妃娘娘的用意后,开始在后宫雨露均沾,转移众人的视线。
明妃娘娘不怎么受宠了,还是没逃过毒爪。
皇上也曾对他说过,皇后娘娘若是个识时务的,往后六皇子继位,赏一丈白绫了事,不牵扯三皇子和承恩侯府,若皇后娘娘生出其他心思,三皇子乃至承恩侯府,皇上都不会放过。
三皇子被软禁,不可能是皇上的意思,那就是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想造反不成?
念及此,他叮嘱福荣,“进宫。”
金銮殿上,内阁阁老,五部尚书,五部侍郎以及大理寺少卿皆在,宁国忠在任职光禄寺卿时害死了人,宁伯庸贿赂大臣,买卖官职,结党营私,其罪当诛。
至于宁伯信和宁伯瑾,二人同样是朝中大臣,哪怕丁忧在家,宁伯庸做的事儿他们也有份,兄弟手足,三人合谋。
谭慎衍到的时候,户部陆放正列举宁伯庸的罪名,谭慎衍眉色淡淡,上前给皇上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陆放见着他,目光闪烁了下,随即挺直了脊背,状似嘲笑了声,“谭尚书来得可真快,是给你岳父洗刷罪名的呢,还是担心东窗事发急匆匆赶来先发制人?”
宁府几人,官职最高的不过正三品官员,宁伯瑾的官职如何得来的,朝野上下没有不知道的,说起来,还是礼部尚书在皇上跟前求来的,礼部尚书和宁伯瑾无亲无故,怎么愿意帮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分明是收了谭慎衍好处。
总而言之,几人认定谭慎衍才是宁府背后的人,宁伯庸他们不过是傀儡罢了。
谭慎衍斜着眼,扫了眼陆放,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
陆放的年纪都能当谭慎衍父亲了,被谭慎衍骂蠢货,顿时红了脸,双手作揖,要皇上为他做主。
“陆大人记着我今日说的话,来日恍然大悟,记得来我府上负荆请罪,我原谅你的胡乱猜疑。”话完,谭慎衍看着上首的皇上,“不知微臣岳父所犯何事。”
陆放气得面红耳赤,不成想谭慎衍敢质问皇上,“皇上您瞧瞧他,心浮气躁,坐上尚书的位子就以为自己只手遮天,金銮殿上,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陆爱卿严重了,慎衍这孩子也是关心他岳父,重情重义,何乃不把朕放眼里一说?”皇上将手里的折子给身侧宫人,宫人递给谭慎衍,谭慎衍看了两眼,没再说话。
陆放不由得得意起来,原本他是想结交谭慎衍的,谁知谭慎衍爱搭理不搭理的,他和柳府结亲,凡事自然向着柳府。
“关于宁老爷的事儿,微臣不予置评,只是,事情过去了又被人重新翻出来,当时接手此事的大理寺,中间先后有清宁侯,承恩侯,顺亲王出来为宁老爷说情,皇上才留住其一条命,如今翻出来。。。。。。微臣只听说过含冤翻案的,没听说过这种,定罪两年后觉得罪名轻了重新定罪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往后朝野风气都这样,刑部和大理寺也没用处了,只需要禀了内阁,叫上六部尚书和侍郎,逼着皇上重新定罪即可。。。。。。”谭慎衍语带嘲讽,嘴角挂着讥笑,闹得陆放面上更是红白相接。
“放肆,身为刑部尚书本该以身作则,怎可在皇上跟前冷嘲热讽,我瞧着谭家是愈发没个规矩了。”说话的是内阁首辅,绍兴,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性子直来直去,年轻那会颇有几分名声,现在嘛,被人心迷了眼,好心办了几件坏事。
谭慎衍低着头,嘴角笑意不减,“绍阁咆哮金銮殿,这规矩,委实令下官佩服。”
“你。。。。。。”
“宁爱卿的事情朕已定罪,你们是要抗旨吗?”皇上瞪着绍兴,心里窝着火,谭慎衍说的没错,今日的事儿他是被逼无奈,内阁和五部大臣都来了,状告宁伯庸结党营私,又将宁国忠早先的事儿翻出来,他想不计较都不行,他是说一不二的帝王,他下的决定,由不得人忤逆。
至于宁伯庸,皇上摆手道,“是非黑白,交给三司会审,没事的话众爱卿先退下,谭爱卿留下。”
这心思,偏袒到阴沟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