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和安婧异口同声地说:&ldo;何必呢‐‐&rdo;
大家都起得早,吃过早餐还没有到上街办事的时候,于是安良就带着李孝贤里里外外地参观自己的复式大屋。
李孝贤看到这里的实际面积已经和乡间别墅一样,一眼看去像是什么房间都可以看透的大空间,走进每一个房间却又像独立得和外界毫无关系。
安婧做了狗食给扣扣,在喂食前还要做每天的强化训练,李孝贤看到扣扣在训练的时候的表情是快乐而认真的,它在整个体育馆里跑跑跳跳,动作精确得像安婧的摇控玩具。
安良用手掌在空中切下:&ldo;这里是全家的中线,那一边是住宅区,这一边是训练区。知道为什么这样分吗?&rdo;
李孝贤随口答道:&ldo;比较安静的那一边适合做起居室吧?&rdo;
&ldo;对了一半,还有一个原因是体育厅这一边风水比较差。&rdo;
&ldo;哦,风水师的家也有风水不好的地方吗?&rdo;李孝贤好奇地问。
&ldo;吉和凶,好和不好是相对存在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完全的东西,也没有完美的风水。如果我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会一辈子陷于不现实的寻找中,会迷失了活着的意义。&rdo;
&ldo;活着的意义?&rdo;对李孝贤来说,这像是一个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她没有听安良说过一句正经话,可是现在他认真说话又像在思索的样子,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李孝贤甚至觉得这是一种性感。
安良和李孝贤在体育厅里慢慢地走着,安良像在自言自语地说:
&ldo;阴和阳组成了这个世界,上帝也保留了那个叫魔鬼的阴暗面,我们人要做的就是从中作出选择……&rdo;
李孝贤轻轻笑着说:&ldo;哼,你像神父……&rdo;
&ldo;我是风水师,风水师就是要找出不好的地方,然后去修建得适合人类居住使用。当然了,医生要面对绝症,风水师也要面对无法改变的坏风水,这时风水师至少可以提醒人们离开那些地方。比如体育厅这一片就是凶地,于是我爷爷就把这里设计成空旷流通的空间消解煞气,并且我们不会在这里吃饭睡觉,这样就利用坏风水做了好事情,至于旺丁旺财的位置我们会天天睡在那里,让自己具备良好的生存力。&rdo;
李孝贤走到一支练拳用的木人桩面前,摆弄着木人的手臂说:
&ldo;可是你家只有兄妹两个人,也不算是社会上的首富,你们家作为风水世家,不是应该找到最好的风水帮助自己吗?&rdo;
&ldo;那耶稣为什么不把自己放下十字架,然后像上帝那样降下天火发起洪水惩戒折磨他的人呢?&rdo;
李孝贤笑着说:&ldo;你下巴上留个小胡子就当自己是耶稣呀?&rdo;说完含笑凝视着安良的嘴唇。安良嘴唇上没有留胡子,可以看到清晰的唇线,这唇线棱角分明,嘴角微微上翘让人感觉到乐观,双唇一眼看去显得很精致,可是笑起来却充满喜剧味。
安良也笑了,笑得含蓄可是总觉得有点无所谓:
&ldo;呵呵,我才不当耶稣呢,我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的宿命,耶稣的使命是为人赎罪,他可以逃跑,可是他不逃。风水师的使命是为人服务,如果有很好的收入和回报当然好,可是没有的话,也是要尽力而为的。再说人人都有不同的命运,子女和财富的多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极限,风水可以让我们做得更好,但是不代表可以无中生有,也不一定可以改天换地,反正一言难尽啊……&rdo;
李孝贤说:&ldo;这么说挺消极的嘛,反正就是注定要这样活着了,所以就得过且过的样子。&rdo;
&ldo;这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了,有些旁人看起来的消极,也许对本人来说已经是全力以赴,就像和尚撞钟。&rdo;
&ldo;什么?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吗?&rdo;李孝贤越来越觉得和安良聊天有趣,而且还感到对自己有点触动。
安良递起手掌指一指路,和李孝贤一起走进地下室:
&ldo;这边请……是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得过且过,在古代的姑苏寒山寺有个和尚,在钟楼里一坐三十年,每一个时辰撞一次钟,每次分毫不差,次数不多不少,三十年如一日从没有间断也从没有出过差错,你看这还是得过且过吗?&rdo;
李孝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ldo;嗯,执着得让人感动。&rdo;
&ldo;你说他执着他就不高兴了,和尚学佛就是要学会不执着。&rdo;安良摇着手指头说:&ldo;他是认真,走的是佛学里的正道,当我们每天听到同样的钟声,可是他却每天在精进自己的修行,每天的钟声他都以全新的境界去敲响。好像旅游者一直在走路,每一步和前一步都是一样的,看他走路多单调呀。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眼睛看到什么,每走出一步,他眼前的景色都在变化,每转过一个弯都有更美的风景,只看他走路的人又怎么能看到呢?&rdo;
他们正好走在地下室的通道里转过一个弯,走廊上挂满了古老的大相框。两人慢慢地走着,李孝贤看着安良的嘴唇在慢慢地动,她没注意安良在说什么,只觉得嘴唇动得很好看。她不自觉地伸出手递到安良面前,可是理性的意识又让她顿了一下。安良有点意外,不知道李孝贤想干什么,马上停下演讲准备迎接暴风雨一般来临的爱情。
手没有摸到安良的脸或是嘴唇,李孝贤只是笑着揪了一下安良下巴上剃成方形的小胡子说:&ldo;真硬。&rdo;
安良抬起手想从下巴握住这只白晳的手,可是抓了个空,他的眼睛随着线条优雅的手指追去,细长的手转个方向指着墙上一幅黑白相片:&ldo;相片里的是什么人?是在中国吗?&rdo;
安良的手停在下巴下面捉着空气,从失败的想象中回过神看看墙上的相片。这是一幅保存得很好的黑白相片,相片前有一排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中国和美国的军官,相片后是个停满军用运输机的机场,他立刻把自己贴到相片旁边,伸出手指指着中间的两个笑容亲切,穿着空军皮夹克的年轻夫妻说:&ldo;这是我太爷和太婆,他们在抗日战争中捐尽家财为中国军队买飞机,太爷叫安若平,太婆叫许竹茵,两位都是一腔热血的民族英雄,也是我的超级偶像,旁边的都是当时的抗日空军名将。他们回国参加过抗战,和想破坏中国风水的日本风水师打得天翻地覆,说起他们的事就精彩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来这边,我带你看我们的祖先……&rdo;
安良兴奋地拉着李孝贤的手跑进一个房间,房间的中墙上有个白色大十字架,四周排满了相片和纪念品,安良对李孝贤小声说:&ldo;说话小声点,这里是祖先们的房间,我们不让外人进来的。&rdo;
李孝贤一看这个布局就知道是家族里最重要的地方,她立刻说:&ldo;我不适合进来的。&rdo;然后转身就想退出去。
安良一把拉住她说:&ldo;你可以进来,我相信你。&rdo;
&ldo;我也不是你家里的人,这样不好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