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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金列科娃硬拖起来的。飞机已经安稳降落到地面，舷窗外灯火辉煌。我们等机上所有乘客都相继下机之后，才推着陈明达最后离开。机长和机组工作人员一直护送我们下飞机，地上已经有人来接应。就在机场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停了一排车。一辆医疗车开过来，先把陈明达接了上去。刘山远道：&ldo;冯先生，请跟我来。&rdo;我说：&ldo;他们呢?&rdo;刘山远说：&ldo;金列科娃小姐和阿奎斯先生请坐后一辆车，首长要见冯先生。&rdo;

他便带我来到一辆汽车之前。这汽车的式样比较保守，似乎有些年头了，品牌是大名鼎鼎的红旗。他打开车门，让我坐到后排，自己则坐了副驾驶位。

我进了车里，才发现这车外表虽保守，座椅和内饰一点也不差。后排两只沙发座椅，已经先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和这车一样，外表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只是稍一接触，就会感觉到绝非易与之辈。刘山远回过头来，说道：&ldo;首长，我把冯先生带来了。&rdo;那个人点点头，说：&ldo;小刘，你做得不错。&rdo;他声音不高，但一听就是很有权力，发号施令惯了的人。而后车队缓缓开动了。

那个首长凝视着漆黑的窗外，说道：&ldo;冯，欢迎你回来。&rdo;

我倒的确是缺乏和这种中国高级干部接触的经验，稍一嗫嚅，他已经敏锐地觉察，说道：&ldo;你可以叫我黄先生。不要拘束，我对你很了解!&rdo;

&ldo;好的，黄先生。我和明达回国的一路之上，都蒙贵方不断援助，在此深深感谢。&rdo;

黄先生叹一口气，说：&ldo;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原则上是不应该现身的，事态正在恶化中。&rdo;

&ldo;这正是我想请教的。为什么我们一路之上，会遇到这么多挫折?&rdo;

黄先生倒不讳言，说道：&ldo;这件事情牵涉到历史。所以我们没有万全把握之前，也不敢随便制造外交裂痕。他们和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各自闷头做事。&rdo;

我想起船上那些人，说道：&ldo;关东军的后代?&rdo;

黄先生点点头，说：&ldo;其实日中之间的关系远没有民众所想象的那么水火不容。近30年来，虽然在一些重大历史问题上双方还有分歧，而且日本国内也存在着一些鹰派人物，但总的来说，关系是在向有利方向发展的。像这些关东军后代一样极端的军国主义残留分子，即使在日本国内也很不受欢迎，这个关系很敏感，我们也难以过多插手。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目标是你手里这件东西!&rdo;

我低头望了望手里捧着的东西，正是陈老先生的钛合金骨灰盒。我说：&ldo;关于这件事的历史渊源我也有所了解。我所不明白的是，如果这是一件报复行动，为什么他们直到60多年后才展开行动。当年参与其事的人这时候应当都已经不在了。&rdo;

黄先生摇摇头，说：&ldo;不是报复!&rdo;隔了一会儿，又说：&ldo;老约翰在的时候，经常对我说你这个人很不一般，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今天这件事情，也会成为你将来的奇异经历之一?&rdo;

我说：&ldo;你认识我们约翰准将?&rdo;

黄先生叹道：&ldo;很多年的老朋友!可惜……&rdo;

我问：&ldo;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不可思议的事情究竟是什么?&rdo;

这次黄先生沉默良久。我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轻声说：&ldo;这也正是我想让你告诉我的。我等这件事情发生，已经等了30多年。我以为这一生等不到了。不是我现在不告诉你，是事情复杂到不知怎么说的程度。我希望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接触它，解开它，示之以真相，使其大白于天下。&rdo;

他的手在我手掌上轻轻拍了两拍，亲切而郑重。

沈阳与营口之间距离170多公里。这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这个车队行驶速度飞快，一个半小时之后，已经进入到营口市区。开道的车拉起警笛，车队一路畅行无阻。车速降了下来，驶出营口市区，道路也渐渐崎岖。又开了大约40分钟左右，车队缓缓驶进一个村子。

那村子里还亮着灯火，似乎在专门等着我们。刘山远先跳下车，帮我和黄先生开门。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就吹了进来。我的脚刚接触到地面，就感觉一阵寒冷。这个时候，中国东北冰雪未融，夜里气温还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我这身从新加坡穿过来的行头立刻就被北风刺透了。回头看看金列科娃和阿奎斯也好不了多少，金列科娃冻得脸色煞白，像冰雕雪砌的一般。倒是陈明达身上盖了一件军大衣。我们前后的车里也不断跳下一个个军人，都是全副武装的饱满临战状态。这些人环护着黄先生和我们走进村子。只见数十栋房屋黑沉沉地坐落在皑皑白雪之间。绝大多数都是平房，间许有一两栋楼房。我们直奔其中一栋楼房而去。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个铜钟一样的声音大声道：&ldo;那小王八犊子回来了?&rdo;

黄先生说道：&ldo;陈老，你老人家别那么大火气!&rdo;一边招呼人把陈明达推进屋里。

就在这时，只见屋里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怒冲冲地走过去，走到病床旁边，对着陈明达就是两嘴巴。一边打一边还骂道：&ldo;王八犊子，给你祖宗丢人!&rdo;

陈明达还在昏迷之中，这两巴掌自然对他全无效果，但我们都傻了。陈明达身负重伤，死活不知，这老头儿下手也太狠了!这时我们已经看清他的面貌，除了身材格外高大之外，他跟陈老先生的相貌倒有八成相似。不问可知，他就是陈明达的叔叔，时年已经92岁的陈二老先生。陈明达当初和我说他家可能有点长寿基因，果不其然。这位陈二老先生不是一般硬朗，如果不是我心知肚明，压根儿看不出这是92岁的人，看模样也就70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