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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黑暗中，唐流面皮紫红，仍是说不出什么话，拼命点头。

她只希望他能够略微地温柔，虽然她只是个妾，但澶竟不再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看住她，目光里有千百支冰箭雪刺，破空透过她血肉之躯，唐流周身便起了密密的寒粒，沉默后，却见他披了外袍，转身径自离去。

他竟走了？

唐流睁大眼，冰箭雪刺齐齐从身上消失，独留下她欲哭无泪，周身无数个细不可见的小小伤口，悲哀如眼，汩汩地流血，她低了头，抱住被子，大声痛哭。

一夜不眠，直到清晨，芸儿进门，才发觉她红肿着面孔，被上血迹斑斑。

&ldo;小姐？&rdo;她大惊：&ldo;你怎么了，王爷呢？&rdo;

唐流眼色凄楚，摇头，看得那忠心的婢女也难过起来，&ldo;别难过，小姐。&rdo;她哭道：&ldo;还有芸儿在这里&rdo;。

上去扶她起来，用帕子擦泪，又去找了个木桶，满满地注上热水，把唐流整个地浸进去，热气氤氲中看不清眼泪，是她默默地在哭泣。

当天夜里唐流便被换了房间，在王府的一侧，清静无人的一栋小楼里，奴仆不过三三二二，齐王大约是恼了，再也不来看她一眼。

唐流渐渐沉静下来，思前想后，无数疑惑升起，尤其是在夜里，她指扣了窗台，一遍遍问自己，恐惧如cháo水反复，眼白里慢慢掺了蓝，芸儿问：&ldo;小姐你在想什么？&rdo;

她却答：&ldo;我只希望父亲不要出事。&rdo;

可是，这一切本来由不得她。

在嫁入王府的第七天，皇上突然以频繁与外邦有染，对上大不敬的罪名降旨查封唐府，削了光禄大夫唐泯的官位，发配边塞，家中所有男女老少无论奴仆一律充作了官奴。

芸儿跑来报信时，唐流扔了手上书，掩面不语，果然，一切总有原因，他早知会有事发，为免连累她堕身为婢，想来齐王澶的妾总是好过官奴，如此用心良苦，油镬与火坑？含了满腹辛酸挑出条稍好的退路。

她紧紧拉住芸儿的手：&ldo;可曾有老爷的消息？唐府又是怎么犯的事？&rdo;

&ldo;我打听过了，是老爷手下的一个名叫陈守规师爷出来指证的。&rdo;芸儿灰败着脸，道：&ldo;他偷偷上书刑部，指老爷与西夏人来往密切，又挑出了所谓的大不敬的证据，皇上正为西夏伤脑筋呢，一怒之下才封了唐府。&rdo;

&ldo;陈守规？&rdo;唐流摇头，这名字并没听过，她问：&ldo;父亲什么时候离京？是否已经起程？&rdo;

&ldo;我不知道，小姐。&rdo;芸儿哭：&ldo;听人说昨天傍晚起府里所有人都被关到天牢去，指日便会被卖到官府人家做奴仆，而老爷昨天早上在金峦殿里就被削了官爵，直接送到狱中，想来要过几日才会离京。&rdo;

&ldo;我要看他去。&rdo;唐流摇晃晃地站了起来：&ldo;我要去看爹爹，我要去救他&rdo;。

&ldo;不行呀，小姐。&rdo;芸儿拉住，苦苦求：&ldo;天牢外都是人，我们又没有银子疏通，就算有了银子，老爷是重罪也容不得人探看，要是再把您抓去了，老爷岂不更要气苦&rdo;。

唐流跌坐在地，不错，这不是斗气的时候，她不能冲动。

然而不待她有所行动，倒有人来找她了。三天后，婢女素馨来禀话，&ldo;王爷在大厅等小姐，太后入府了，她指名要见你呢&rdo;。

唐流正中下怀，起身换了件衣服便随她而去，走前将自己的首饰箱交给芸儿：&ldo;你走吧，这些东西够你生活下半辈子了&rdo;。

&ldo;这是做什么，小姐？&rdo;芸儿吃惊：&ldo;我是陪你嫁过来的，我要陪小姐一辈子。&rdo;

&ldo;我不用你陪了。&rdo;唐流感动，轻抚她长发：&ldo;你先出府去，把自己安定下来，也许以后我有了难处还会来找你。&rdo;她说得含糊，可眼里坚定果断，芸儿有些明白过来，吓白了脸，拉住她手腕低声道：&ldo;小姐你不要做傻事呀。&rdo;

&ldo;傻？&rdo;唐流苦笑：&ldo;我早傻过了，现在倒是要做些应该做的事。&rdo;她狠心把婢女推开：&ldo;走吧，我顾不得你了，此刻，你在我身边反而是累赘。&rdo;

安排完毕，不再看她，随素馨出去，来到王府的大厅。

一进门，便见堂中端坐着位凤冠霞帔的老妇人，众人如群星捧月，围在她身边，所有人俱是华衣美服，金饰玉带，想来多是皇亲国戚一流，唐流只看了一眼，已被人推着跪倒在地上。

&ldo;这就是唐泯的女儿么？&rdo;太后道：&ldo;抬起头来我看。&rdo;

唐流抬头看她，大约是五六十岁的年纪，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珠宝，但神情雍容气度华贵。

她也在仔细打量唐流，点点头，问：&ldo;兀那女子，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