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入宁康宫正门,便见院子里已经跪满了人,秦如晨一时有些无措,便在那里站住,幸而皇后身边的太监曹全远远瞧见,弯着腰迎上来:“太子妃,您快里边请吧。”
秦如晨点点头,跟在曹全身后进了大殿,却见各宫嫔妃俱跪在神位之下,默默祷告,皇后沐手焚香,后背挺得笔直,跪于香案前,默默祷告。
绿婷将秦如晨扶到自己的位置上,秦如晨赶紧撩裙跪下,双手合于胸前,诚心祷告。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皇后转过头来,淡淡扫了一眼殿中之人:“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启禀皇后,西衡宫的火势非但不退,反而越来越炽烈,宫中流言蜚语,都说是上苍震怒,故降此灾!”
“胡说八道!”皇后一脸冷怒,伸手指着宫女:“立即去给本宫彻查,看看是哪些嘴碎的在背后嚼舌根子,拉出去通通杖毙!’
大殿里瞬间一片死寂,好半晌才有宫妃言辞婉柔地道:“皇后娘娘息怒,纵然奴才们该教训,但这里毕竟是宁康宫,大家都在祝福,皇后娘娘是不是……”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赶紧平静心绪:“静妃说得对,刚刚本宫失态了,传本宫的话下去,宫人们一概不许背地里胡乱议论,否则全都打发到辛者库去服苦役!”
“是。”太监领命而去,皇后略松一口气,这才转过头,跪在香案前继续祈福。
西衡宫的大火足足烧了两天,才被一场大雨烧灭,秦如晨和所有妃嫔,也在宁康宫中跪了两天,当她站起身来时,双腿已经麻木地失去知觉。
“太子妃。”绿婷将她扶起来,眸中难掩心痛,秦如晨怕她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故此握紧她的手,朝她摇头:“本宫不要紧,只要出去走走就好。”
踏出宁康宫的刹那,刺目的阳光洒下来,让秦如晨不由得阖上了眼。
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很多。
及至上了辇轿,秦如晨方才微微吐出口气来,太监们不敢大意,抬着她一路匆匆直奔太子宫的方向而去。
刚过东平门,辇轿却忽然停了下来,秦如晨撩起纱帘,却见戚云墨站在墙边,眸含忧色地望着她,因顾忌着左右有人,秦如晨并不敢和他拾话,只略略点头,便伸手拍拍轿栏,太监会意,立即起轿。
“皇子。”齐海近前,轻声提醒道:“咱们快走吧。”
戚云墨这才收回目光,带着齐海朝自己的紫云殿而去,实则脑海里一直挂念着秦如晨,尤其是想起她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齐海。”戚云墨停下脚步:“呆会儿你抽个空,去太子宫瞅瞅。”
齐海却并没有答应,而是思忖好片刻才道:“四皇子,论理,有些话不是奴才该说的,奴才也不能说,可是四皇子,那太子宫……四皇子就不能少往来吗?”
“你这奴才!”四皇子霍地转头,目光凛冽地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非议主上!”
“奴才不敢!”齐海扑通跪地,连连叩头:“奴才只是觉得,宫中人人都为求自保,那太子妃……毕竟是太子的正妻,哪里要四皇子忧心?”
“是啊。”戚云墨凄然一笑:“哪里轮得到我担心?只是我见到她,便每每忍不住。”
“四皇子。”齐海看他良久,才道:“皇子倘若如此,不如,奴才去看看。”
“你去?”戚云墨却像什么都了然于胸:“你去了又怎样?回来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倘若看见她好,不会同我提起,看见她不好,更不会同我说,想必你心里时时刻刻,都只盼我远着她些吧?”
“皇子既然明白,奴才又何须多言?宫中繁花似锦,皇子可以钟情于任何一个人,又何必苦苦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