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天火如体,必会经过手掌,然后才入其余各处。长时间有天火经过,即使并非刻意,也必会有熔炼之效,那初成的肉身形态岂非又会融化?”
呼延仔细琢磨一番,暗自摇头,低声喃喃道:“这却是大大不妥……如此看来,不若先熔炼头颅、身躯等处,最后再到手脚才好。”
想到便做。
右手已然功成,就不再动它,呼延将长鞭换到左手中,勾引鞭中蕴藏的天火,从窍穴传入肉身,顺着筋脉引导向头颅,没想到竟引出一声惊呼。
“呼延小儿!你这是何意?何至于引天火残害于老夫?”
惊呼、怒斥再到惨叫,老匹夫顷刻间便换了三种音调,呼延登时惊醒,懊丧自己考虑不周。他欲图熔炼头颅,可老匹夫就藏于他识海之中,这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平白遭了一番罪受。
老匹夫虽然生前乃是仙道体修,日日勾动天火锻体,但此时乃是残魄,哪里经得起这凶猛天火煅烧。
仅仅说话之间,老匹夫残魄便已消融了一小片,呼延哪敢再犹豫,立刻把长鞭扔开,将体内残余的天火引入他处。等天火散化到身体各处,他才松了口气,挠动光头讪笑不已。
“呼延小儿!老夫这十年苦修,就被你一把火烧得精光,当真有杀你之心!”
老匹夫喘了口气,登时骂将开来。呼延自知有愧,哪还好意思辩驳,连连点头虚心受教,等老匹夫骂得舒畅,他赶忙岔开了话题。
“我说老匹夫……不若你暂且附身到旁边石块,待我速速熔炼、重塑好头颅,你再回来也不迟。若是离体未超二十个时辰,想来你损失不大吧……”
两人均是头脑灵慧的人,这笔帐算得极快,眨眼间老匹夫大怒至极,扬声斥道:“放屁!二十个时辰,岂非老夫这五十年白用功了?”
呼延苦着脸,佯装委屈道:“重塑头颅乃是大事,不可急躁,也马虎不得。我估算二十个时辰,已经十分紧凑,起码……至少得留够十五个时辰吧?”
老匹夫依旧怒意不减,“呼延小儿,休要与老夫说笑!残魄属阴,暂居肉身尚可,倘若附身在那金石之物上,消散极快,这一点你敢说不知?限你十个时辰之内重塑有成,休要来讨价还价!”
听老匹夫把话说死,没有留下一点儿余地,呼延表面上唉声叹气,其实也是心满意足。他本来猜测着老匹夫只会让出八个时辰,正准备软磨硬泡,没想到老匹夫此番竟然还算大方,给足了十个时辰。
需知老匹夫此刻乃是残魄,早年间呼延得到一本鬼道功法,老匹夫便也转作鬼修,只是奈何魂魄残损过重,进展一直缓慢。若是离开呼延肉身,他那残魄之躯立时开始消散,五个时辰便要消散十年苦修成果。
十个时辰便要散去二十年功力,此等平白损耗,换作呼延亦知道心痛。老匹夫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实属不易,呼延心里哪还会有什么不满,只是表面上却滴水不漏,长叹道:“不知够也不够……算了,这便开始吧!”
他可不敢再撩拨老匹夫,话音中途悄然扭转,换作一脸严肃神色,便要勾动天火,只逼得老匹夫作声不得,赶忙从他脑海飘飞而出。
老匹夫残魄已成虚影,灰暗朦胧,隐约可见是一老者,身穿杏黄道袍,脑后道髻扎住满头白发,亦是白眉白须,面容冷肃却有飘逸之气,称得上鹤发童颜,显然是他生前的模样。
此刻漂浮虚空,消耗更甚,老匹夫立刻飘入一块青石之中,悄然隐没下去。
头颅乃是肉身最重要的部位,其中结构繁复精密,又是魂魄藏匿温养之处,天火猛地灌入,疼痛已非常人所能想象。
剧痛让呼延忍得脸色酱紫,继而青白,最终变为深红,表面上变化不大,其实内部早已被猛烈天火熔炼成肉浆,与一坛黑熊残骨、碎肉都融成了一整团血肉混沌。
熔炼之后,便是重塑,相比那煅烧剧痛,重塑熊头就显得轻松许多。
黑熊头颅不比人族,里面结构还算简单,八个多时辰便已然重塑成型,可惜没有镜子,不能让呼延看看自己如今模样,略有遗憾。
头颅重塑有成,紧接着便是身躯,左上臂、右上臂、左大腿、右大腿依次重塑,再延伸到其他地方,最后才是右脚、左脚和左手掌。
重塑整个肉身的过程,呼延不食不眠,耗去整整七天七夜。等左手掌上拉扯出细密的黑毛,终于是大功告成。
呼延浑身一震,缓缓站起身来,视角已经变得不同。他活动着这新打造的十丈雄躯,满意兴奋地捶胸咆哮,声音如同闷雷炸响,隆隆传荡出一里开外。
“今后!我便是战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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