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神君王,是统御八方疆土的王。“挺好。”闻铃月颔首。发觉周云镜沉默,心中对周云镜的背景隐约产生了好奇,便询问他说:“周师兄,你呢?”周云镜眉眼顺和望着闻铃月,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回答:“我无父无母。”桌上气氛有些沉下来了,闻铃月并未察觉到,她不觉自己问了个不适宜的问题,因为她也无父无母。薛倚仙瞧着这两人一个笑脸一个冷脸,话也说不到一块去,就站起身缓和气氛,朝二人劝酒道:“咱们修仙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脱离凡尘成仙长生不老?反正大家迟早都会无父无母!”三人一杯接一杯,喝酒最厉害的薛倚仙倒先把自己喝趴下了。闻铃月看了眼趴在桌上的薛倚仙,自己眼前天旋地转,脑子也跟灌了水似的重得很。“闻铃师妹?”听到周云镜呼唤她的声音,她扭头看去。“周、周师兄,你怎么了?”闻铃月口齿不清地说着话。见闻铃月身形晃悠,周云镜伸手扶稳了她。“我?”闻铃月猛地伸出双手,掐住了周云镜的肩膀,醉意朦胧地说:“怎么冒出了两个周师兄?”“你喝醉了。”周云镜语气低柔,看着她额前一缕发丝落在了睫毛上,双颊布满红晕,吐息间满是酒香。他伸出手将那根作乱的发丝撩到了她的耳后,正欲将她扶起,却瞧见门口来人了。周云镜愣了一下,随后放开了手,朝来人作揖。“掌门。闻铃师妹喝醉,弟子正准备将她扶去榻上。”太上重明没有回应他的解释,望了眼桌上凌乱的酒坛后,将闻铃月从凳子上拦腰抱起,转身离开了这儿。周云镜盯着太上重明离去的背影,眉目间的笑意逐渐消散。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呢?挽月宫中,灯火微暗,轻纱与正浓的昏黄暮色交融,此刻显得极为冷清。太上重明抱着半醉半醒的闻铃月走进屋中,将她放在了软床上,替她脱去鞋,盖上了被子。他转头看了眼外厅,想起外厅还有他亲自备好的饭菜,本是庆祝她突破的,如今也吃不成了。走到外厅,太上重明看着一桌菜,正欲撤走,一股酒味便钻过来了。闻铃月赤着脚,摇摇晃晃地从屋内走出来了,径自坐在了凳子上,似乎完全没有瞧见身边的人。见菜旁还摆着酒,闻铃月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拿起了酒杯开始给自己倒酒。满满溢出的酒还未递到嘴边,半路就被人抢走了。闻铃月顺势看去,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人。“你也在啊,坐下来一起吃吧。”闻铃月拍了拍身侧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太上重明见她难得如此热情随和,顺意坐在她身侧,刚将抢来的酒杯放下,酒壶又被闻铃月整个端走了。“别喝了。”太上重明语气中带着几分冰冷,他见到酒,就想起周云镜与她举止亲密的画面。闻铃月全然不觉太上重明不爽的心情,将酒壶举起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酒,好喝的。你喝过,就知道了。”闻铃月又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唇边。太上重明微微侧开头,不愿去接酒。谁知闻铃月酒壮狗胆,见他不从,倾身上前,酒杯碰着他的唇,不管他张没张嘴,就将酒灌了下去。太上重明被灌得猝不及防,呛得他脸色潮红,几丝清酒顺着下颌滑进了衣领里。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紧握住了闻铃月那只灌酒作乱的手。“闻铃月!你!”见太上重明语气不佳,略显狼狈的模样,醉呼呼的闻铃月突然清醒了几分,察觉到了自己冒犯人的举动。“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闻铃月站起身,扯着袖子就往他脸上擦。太上重明避开她的动作,眉头紧皱,眼中黑沉。记起多年前,她喝醉酒,也是这般灌他酒。那时,他还不是如今这副模样。未等他反应,太上重明便觉得身上一重,闻铃月整个人扑在了他身上,颈间传来一片冰冷柔软。感知到这是闻铃月的唇时,太上重明浑身僵硬,一股热气直冲脸上。闻铃月唇间亦是弥漫着一股清酒香味,她忍不住咂吧咂吧嘴细细品味。“嘿嘿,这酒真不错……啊——”身下的依靠忽地消失,闻铃月一个扑空趴在了地上。她晕乎乎抬起头,朦胧中只瞧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屋中闪了出去。直至雪渊行四方阔地,擂台落于中央,周围弟子聚集,等待比赛开始。今日,前往雪渊秘境的名额,以守擂决胜者替补。内门弟子个个摩拳擦掌,毕竟难得有如此机会。闻铃月站在擂台之下,眼中兴奋难耐。身旁的薛倚仙凑到她耳边道:“擂台赛就相当于车轮战,第一个上的准没好下场。倒不如等待时机,挑个合适的机会上去。”“好。”闻铃月口中应下,双眼却紧紧盯着台上随时会落下的鼓槌。嘭——擂鼓响动,震彻高云。闻铃月片刻未等,运起仙力,众目睽睽之下飞跃上了擂台。她身形轻旋,稳稳站在了擂台中央。薛倚仙见她如此着急,气得眉毛倒竖,但此时她也下不来了,下来就等同于认输。闻铃月环视了一圈,手中金光涌动,扶光剑现于身侧。她抬起剑,剑尖悬在众人目光之上,姿态极为嚣张挑衅。“别浪费时间,一起上吧。”话音一落,低下传来阵阵嘈杂,望着闻铃月的神情皆是不爽。不消一会,有了第一个人上去,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人手中持着佩剑,将她包围,人群似要将她淹没。“闻师妹,嚣张可是得有嚣张的本事。”其中一个人朝她高声喝道。“等下被打,可别哭鼻子!”“你修炼多年拿的都是木剑,这铁剑,你可会用?”面对弟子质疑讽刺,闻铃月轻笑一声,剑身金光涌动,颇为强劲的仙力威压朝四方散开。“那尔等就看好了,我这一剑——名曰‘无敌’。”闻铃月招式果断,长剑横扫众人而去。这剑气势如破竹,出乎意料,弟子们匆忙接下这一招,却发现这剑气如千斤坠一般,将他们朝擂台之下压去。余波消散,擂台之上,果然只剩闻铃月一人。“还有谁想上来?”台下无人回应,被击下去的弟子十分惊惧羞愧,他们竟连一招都没抗住。崔巽站在擂台一侧,眼中暗光流转。她望着站在擂台中间,如松竹般直立、风雪难摧的身影。忽地想起那高高立于神龛之中,遗世独立的师祖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