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月笑着接过鱼:“你很有抓鱼的天赋嘛,多抓几条等?会烤着吃。”日光下,两个人在礁石间穿梭,时不时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在海岸后的树林间,两个人站在远处,神情严肃地望着他们,注视片刻后,身影隐没在林间。暮色四起时,闻铃月在沙滩架起了篝火,然后将?鱼去鳞,用树枝插起架在火上烤。看见?元仪景沉默地坐在火边,闻铃月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了他。元仪景从她手中接过烤好的鱼,焦黄的外皮看着十分酥脆,鱼肉的焦香四溢。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惊喜,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腥味。闻铃月见?他这样子,不禁感慨,真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公子。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成了日常三餐里的米饭。没吃过的廉价烤鱼,反倒成了新鲜的山珍海味。夜色一点点降临,元仪景看着跳跃的篝火在闻铃月眼中闪动,他忽然觉得,在无尽海的日子,如果有她陪伴,似乎也没有那么无聊了。可惜的是?,第二天元仪景就病倒了。闻铃月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她没有想到元仪景居然这么脆弱,只是?沾了水,吹了下风,就病倒了。片刻后,房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衣衫板正,身影挺拔,面容严肃的中年妇女。她冷冷看着闻灵月,眼中没有任何愉悦的神情,甚至隐隐有些厌恶。闻铃月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心里有些心虚。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是?太上家主,元仪景的母亲元承海。她带着元仪景玩成这个样子,估计不讨厌她也难吧。“仪景要你服侍他,那你一个做下人的,是?不是?应该好好服侍主子呢?”元承海发话了。闻铃月感觉大事不妙,但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家主说得是?。”“既如此,你就先学着,该如何正确地服侍主子。”元承海走?后,屋内出来一个管事的嬷嬷,嬷嬷走?到她面前说:“云桃是?吧,从今天起,你就先跟我学学规矩吧。”闻铃月拘谨地点了点头?。云桃是?那个逃走?女子的名字,如今,她顶替了云桃的名字。元仪景身体好转之后,才再次看到云桃。时隔几日,他觉得云桃改变了很多,面对他的时候,居然有了几分谨小慎微。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云桃。“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吗?”闻铃月摇了摇头?:“上次是?我不好,你身体这么差,我还带着你去吹海风。”元仪景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望着她:“那你……以后还带我玩吗?”闻铃月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可怜和期盼。再那样玩,恐怕她在这儿就待不下去了。但她知?道?,元仪景可不缺一个伺候他的下人。闻铃月朝他机灵地眨了眨眼睛,附到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可以玩点别的,比如,摇骰子。”元仪景疑惑地问?:“骰子是?什么?”听?到他的疑问?,闻铃月心想,看来无尽海是?没有骰子这种东西了。“等?我把?这玩意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当闻铃月拿来十几颗方方正正的圆边小木头?时,他很好奇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样的玩法。两人围坐茶桌边,每人身前放了一个骰子筒,用来摇骰子。“看到上面的点数了吗?”闻铃月捏着一颗骰子,递到他眼前。“我现在要教你的,就是?最?简单的玩法——吹牛。”这是?那些赌坊里最?常见?的一种玩法,每人五个骰子开始叫点数。一点最?大,同时也可以和玩家所拥有的点数替代相加。赌的就是?对方不敢跟叫点数。跟他说明白游戏规则后,闻铃月率先叫点。“三个六。”元仪景抬起骰子筒看了看,随后道?:“四个一。”闻铃月眉头?一皱,她自己?没有一,她不信元仪景能摇出四个一。“我开你。”闻铃月打开骰子筒,露出了五个六。元仪景的眼中流露出迟疑,慢慢打开了骰子筒。闻铃月一看,他居然摇出了五个一,这一定是?巧合。于是?她跟他又来了一局。当闻铃月看到他又摇出了五个六时,当下有些坐不住了。这小子不会出老千了吧。连着几把?,元仪景摇出的都是?统一的点数。闻铃月将?骰子移到了一边,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她质问?道?:“你是?不是?作弊了?”“我就随便摇摇……”元仪景神色无辜,盯着自己?被她握住的手,耳尖冒出了红晕。闻铃月气馁地放开他的手。想当初,她没钱吃饭,跑到赌坊里跟人摇骰子,差点连小命都输了。后来千辛万苦练就一手摇骰子的本事,因为赚太多,又差点被人把?手砍了。然而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赌徒,运气好。让她不免妒忌。元仪景微垂着眸,感觉到袖子下的手还残留着余温。抬眼看见?她有些扫兴的表情,突然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正想开解她的时候,见?她眼睛一亮。“咱们去抓鸡吃吧!”元仪景抿了抿唇,怕自己?的身体拖累,谁知?闻铃月说:“不用你去抓,你坐那给?我挖坑就行?。”可沿海的林间哪有野鸡,看着不远处目光灼灼,盼着她过去的元仪景,闻铃月决定抓几只鱼做叫化鱼算了。就像做叫化鸡一样。去除鱼鳞,将?鱼包上池里摘来的荷叶,然后裹上厚厚的黄泥,丢进火里炙烤。“云桃,你在外面的生活很丰富吧。”元仪景声音微沉,听?不明情绪。闻铃月点头?:“是?吧。”过了多时,闻铃月从火中挑出梆硬的黄土包,用石头?砸开了硬壳,露出了里面的荷叶,顿时一股荷叶清香冒了出来。她把?鱼挑出来,私撕下一小块鱼肉送到他嘴边。元仪景没有迟疑地吃了进去。“好吃吗?”“嗯。”闻铃月也撕下一块肉进嘴,还没咬呢,泥土腥味和鱼腥味直冲脑门,闻铃月差点哕了。她急忙吐掉鱼肉,看向元仪景:“你吃不出腥味?”元仪景老实回答:“吃出来了。”“那你还骗我说好吃?”“因为是?你做的……”“……我谢谢你。”令闻铃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块鱼肉,让元仪景又!倒!下!了!她真的害怕,再玩几次就得把?他给?玩死了。这元珠的事还没着落,太上一族恐怕就得先给?他出殡了。元仪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嬷嬷一脸冷酷地现在床边,死死盯着她质问?:“你到底怎么伺候大少主的?”恐怕再让她伺候,大少主就得归西了。“您亲自教导的我,我都是?严格按照您说的做的,努力让大少主开心。”闻铃月赔着笑脸。元仪景不想让闻铃月感到负担:“嬷嬷,我身体向来不好,你是?知?道?的,和云桃无关?。”因为他的揽责,闻铃月免于挨骂,安然无事地度过了他的病期。这一日,天气正好,海中岛屿的天格外的蓝,云朵洁白低垂,仿佛伸手就能触摸。院子里,元仪景看见?闻铃月蹲在地上削竹篾,便走?上前接过她刚刚削好的竹篾,为她帮手。“你这是?做什么?”闻铃月指了指一旁铺在桌子上的人形画。元仪景瞧了瞧,没看懂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什么?”闻铃月直起腰,笑眯眯地对他说:“我画的你。等?下把?你做成风筝,送你上天。”元仪景仔细打量着画,画上的人短短的手配上面条似的下半身,穿着白色的衣裳,隐约看出来和他的着装相似,红的白的颜色糊成了一张脸,活像唱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