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种老东西,还有什么翘的?摊牌就摊牌。二十多岁的姑娘,还怕找不到男人,没志气!&rdo;
&ldo;你说得轻巧。&rdo;仲秋把排骨啃完后,说,&ldo;她也是这样想的。你这种老男人,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正求之不得。可是,那男人留下了半个月的工资,解聘了她。&rdo;
&ldo;为什么?&rdo;
&ldo;他老婆要他解聘。&rdo;
&ldo;他妈的!&rdo;胖子用力在桌子上捶了一下,&ldo;他耳朵没有长骨头?&rdo;
&ldo;不是。这个公司的大部分开办费是他老婆的老汉出的。她老汉是工商局的局长。&rdo;
&ldo;啊‐‐&rdo;胖子像被一颗无形的子弹击倒了,&ldo;原来如此!&rdo;
仲秋不断地吃着菜,说:&ldo;不管她了。说我们的。你找我干什么?这样急风扯火的。&rdo;
&ldo;没有什么。&rdo;胖子还没有从那个女子的遭遇中回过神来。
水云间一时陷入了寂静,只听见两个人的咀嚼声。
&ldo;呜!&rdo;不知是轮船要泊港还是起锚的声音从挂着的上面有士女影象的丝竹窗帘里传进来。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衣服,俨然一副三四十年代茶馆服务生打办的茶博士提着一把发亮的红铜茶壶进来添水了。那有一米长的壶嘴远远地伸了过来。突然觉得不对,把长长的壶嘴斜过去,伸手把胖子的茶碗盖取下,斜插在茶碗和碗托形成的一个缝隙中,然后退后一步,提正铜壶,提壶的手半伸出,让壶嘴对着茶碗点了点,再抬高壶嘴并缩回手,使壶嘴与茶碗有一尺多的高低距离,屏住气,铜壶前倾,一股银亮的水形成一个弧形,划破桌面这个小小的空间,准确地落到茶碗里。快要满了,茶博士把铜壶朝上一抬,泻出的水嘎然而止。茶碗里的水刚好九分满,另一分恰好是碗盖的位置。接着,如法炮制,给仲秋添水。
谣言杀人(2)
仲秋喝过好多次这种盖碗茶,这次茶博士还算做得干净利索,看着他的背影,说:&ldo;这小伙子,技术不错。&rdo;
&ldo;一般化。&rdo;胖子说,&ldo;有的可以倒一米远,滴水不漏。&rdo;
&ldo;那是成都。我去喝过,单是摆茶碗就有讲究。把七八个有底托、有盖子的青花瓷碗抱在怀里,不是像我们这里一个个摆,而是甩。&rdo;仲秋做了一个动作,&ldo;刚好甩在每个茶客面前,而且不烂。神!&rdo;
&ldo;他们这里的师傅,就会这一手。去年底回成都去了。&rdo;
这餐饭很快要吃完了。胖子搁下筷子,从牙签筒里取出一根牙签,剔着牙花,好像是不经意地说:&ldo;李一凡走了。&rdo;
仲秋正在一颗颗地往嘴里&ldo;数&rdo;着花生米,好像没听清楚,其实他听清楚了,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加重了语气:&ldo;什么?&rdo;
胖子也提高了声调:&ldo;小李离开了。&rdo;
仲秋停下&ldo;数&rdo;,但嘴里还在嚼着。问:&ldo;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离开?&rdo;
胖子没有回答,似有难言之隐:&ldo;呃……&rdo;
仲秋急了,追了一句:&ldo;她在你这里干得很愉快噻。&rdo;
胖子叹了一声:&ldo;是呀!&rdo;
&ldo;这个人!&rdo;仲秋把筷子丢在桌子上,想起昨天晚上家里的事,脸上流布着不快:好心给她办事,找一份工作,又不珍惜,而且招呼也不打一个,说走就走。真是太、太那个了。再也不管她的事了。管?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市民,一个晚报的读者,有什么值得管的?难怪老婆说,我看你是校场坝的土地‐‐管得宽!走了也好,少一份牵挂,少一份猜忌。他顺口问道:&ldo;她没有说到哪里去?&rdo;
&ldo;没有。&rdo;
&ldo;可能又找到了好地方。&rdo;
胖子仍是含含糊糊:&ldo;唔。&rdo;
仲秋霍地明白了什么,问:&ldo;你找我,是不是就为这事?&rdo;
胖子点了点头。
&ldo;我看你也神了。在电话上说不就行了?他走就走嘛,未必我们还要管她一辈子?&rdo;仲秋动了动身子,做出要走的样子,&ldo;我还有好多事情哩。&rdo;
&ldo;问题是……一两句说不清楚。&rdo;
&ldo;有什么说不清楚的?&rdo;想起胖子提起此事的神情,仲秋的头脑里跳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双眼定定地盯着他,声音也变了,&ldo;你说,你对她怎么了?是不是……&rdo;
胖子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即说:&ldo;仲秋,你想歪了。我就是有这贼心也没有贼胆。何况还有&lso;岩鹰不打窝下食&rso;的古训。&rdo;
&ldo;你们这些老板,哼!&rdo;仲秋气哼哼地说,&ldo;今天我一看见你,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直找不到原因。嘿,现在找到了。&rdo;
&ldo;你这想法既侮辱了我,也玷污了她。&rdo;接着,他给仲秋讲了老婆来闹的情况,说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说,&ldo;我一再叫她留下。她不干。说是为公司好、为我好。唉!我那老婆,像他妈个泼妇!&rdo;
&ldo;女人嘛,都是醋兮兮的,弄明白了就好了。&rdo;仲秋颇为理解地说,&ldo;唉,她也太烈了,找个工作不容易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