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宴园中烛火忽明忽暗,随着最后一声弦响,“啪”的一声,光芒尽灭,随即全场的檐灯便亮了起来。
慕容沁白衣若仙,脚尖自扁舟上一点,落到玉廊之上,走到湖心亭前,单膝跪下,“慕容沁祝陛下与娘娘百年好合,祝太后娘娘寿比南山!”
清丽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站起来的慕容沁,仿佛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南宫瑾激动的站了起来,自春茗诗会之后,他多次觉得慕容沁与他所想要的似乎不是同一人,只有此刻,让他觉得春茗诗会上那个跳舞的红衣女子又回来了。
虽然这是一只与当时的鼓舞完全不同的舞蹈,没有鼓舞的气势与激越,然而这样的慕容沁与那日的想比多了分柔和,也多了抹令人心动的光芒。
慕音音抬手示意慕容沁起身,“沁姑娘果然是令本宫刮目相看,虽然只见过你跳了两次舞,每一次都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一刚一柔,却同样夺目,当称得上真绝色!”
慕容沁眼底一喜,羞怯的瞄了眼南宫瑾,“皇后娘娘谬赞,想必姐姐的舞也定不会失色!”
“本宫想,慕容家的姑娘定都是……”慕音音边说边回头去寻慕容玖,一转头发现,瑛仁太后身边早已没人,慕容玖与元双双都已经不见了。
慕音音看了云上翊一眼。
云上翊没有说话,倒是瑛仁太后缓着声音道:“玖丫头刚才同哀家说去换衣裳了,都耐心些等着!”
玉廊上本已传出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听到瑛仁太后的声音便都压低了声音不敢再多说什么。
蓝氏柔声道:“娘娘莫急,我让嫣儿去看看吧!”
她侧首看了眼身边的慕容嫣,“快去换衣服的偏殿瞧瞧,跟玖姑娘说,陛下、太后都在等着呢!”
“是!”慕容嫣抬头对上蓝氏的眼神,又很快垂下,起身沿着玉廊离开。
慕容嫣离开之后,百宴园顿时静了下来,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听到杯盏交碰的声音,又被很快压了下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慕容玖还未出现,不但慕容玖没有出现,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一个未曾露面,连着被蓝氏派出去寻她的慕容嫣也像消失了一般,渐渐便有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瑛仁太后看了一眼下方,有人正对上她的目光便低下头不再出声,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
南宫瑾看了云上翊半晌,终于出声道:“云上翊,看来慕容玖先替你认输了!本王早就说过,不说其他,若论舞蹈,恐怕这行宫之中都无人及得上沁儿!”
云上翊看都不看他,站起身。
南宫瑾见云上翊不回答,看向瑛仁太后,“母后,我知道你偏爱慕容玖,但若她不出现,难道我们今晚无需就寝,都在这里等着她么?”
“等等又如何?难道祁南王爷怕输?”紫金外衣逶迤及地,随着云上翊的动作自亭边拂过,他趴在亭沿,晃动着手中洁白无瑕的玉杯,“也对,祁南王爷可是赌上了全副身家,若是输了,就要变成庶民,怕输亦是情有可原!”
“本王怕输?”南宫瑾青着脸色大声道:“本王这局定是胜了,你把画准备好便是,本王就怕慕容玖知道自己面丑心恶,根本不敢出现!”
“王爷!”慕容沁拉了拉南宫瑾的衣襟,“王爷不要这么说,姐姐怎么会是妒忌沁儿呢?姐姐心胸宽大,性格……啊”
慕容沁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如利刃般自她颊边刮过,带起一条浅浅血痕。
南宫瑾拦住她飞身一转,扬手一抓,反手便要将手中暗器朝着来处甩出去,抓到手中却觉得掌心一空,张开一看,一片水红莲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慕容沁一看南宫瑾手中的莲瓣也傻眼了。
“天哪!”宴席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伴着这声惊呼,漫天下起莲雨,莲瓣纷纷扬扬落下,或沾染在衣襟之上,或浮在湖面之上。
“叮”的一声轻响穿破嘈杂的声音破空而来,带着凌厉之势,直袭湖心亭。
仿佛感觉到无形的杀气迎面而来,慕容沁又是一声惊叫,紧紧搂住南宫瑾头都不敢抬。
那乐声却仿佛打了个弯,一声之后,便快了起来,与笛声和在一起,自整个湖面蔓延开来。
瑛仁太后靠在椅子上冷冷看了慕容沁一眼,“毫无家教!”
慕容沁身子一抖,忙松开南宫瑾,工工整整坐下。
百宴园中一片寂静,漫天莲雨蓦然一停,浮在半空的莲花瓣亦似瞬间静止在半空之中,一片半透明的水红色金箔面纱自半空飘落而下,面纱半透,上面以金线绣着一团一团的绣球花,金丝滚边,无比魅惑。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片面纱,面纱飘飘荡荡在浮在半空的莲瓣之中穿梭,每颗心亦都随着它起起伏伏。
“叮”乐声之中再次响起独特一声弦响,一叶扁舟从远处驶来,与方才一样的方向,舟上的人也同样穿了件白色的衣服。
观舞之人皆愣了一下,除了方才的莲雨,这一切似乎都是按照着慕容沁的舞所来,连穿的衣服都几乎一模一样。
湖心亭中,南宫静“扑哧”笑了一声,“这还用得着比么?这慕容玖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如此丢人!”
见湖心亭中有人先说了话,席中随即便有人附和了起来。
慕容沁不安的看了瑛仁太后一眼,“怎么会?姐姐……”
“好了!”南宫静毫不客气的打断慕容沁的话,“你就不要装了,你此刻心里恐怕是极开心的!”